上辈子自从老爷子去世以后,家里每年祭祖的事情便落到了他这个老大的头上,不论是一家人,还是最后只剩下自己这个孤家寡人,他每年都照样勤勤恳恳的照顾着老祖宗们的吃喝。
于大为伸手将旁边切好的腐下锅,勺子不停从锅边撇出油后,反复浇在腐上面,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前世一个人过年,一个人供老祖宗的时候。
腐炸的差不多了,大笊篱在油锅里一捞,放到旁边盆子里,一会准备在小盘子里摆个造型。
再然后便是炸鱼了。
周围一家人早已经目瞪口呆,就连自诩定力不错的于老蔫都感到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家的大傻儿子么?这动作,好像比他这个爹都要熟练。
不知不觉,于大为成了主厨,老爷子反倒是成了帮厨。
张云芹贴心的把围裙,从于老蔫腰上解下来,系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夜晚九点多左右,天已经黑了。
于老蔫在院子里弄了篝火堆,旁边有个铁桶里面是沥青和各种稻谷皮子搅拌在一起的。
时间差不多了,该请老祖宗们回家了,老一辈的人都喜欢管这个叫请神,至于为什么这么叫,于老蔫也不知道。
总而言之,只是一种心心念念长辈们的习俗。
小铲在沥青里挖一些放到火堆里点燃,又放在院子路上某处,不断继续延伸,一直到大门口,刚好一小桶沥青也将近用完。
忙完了这些,于老蔫便拿着老式的蜡烛灯笼,走到村子外的某处,烧一些黄纸引老祖宗们回家。
小时候于大为经常跟在父亲旁边一起,帮着父亲提着灯笼。
偶尔抬头瞥见父亲沉默寡言的脸,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父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让于大为难忘的一次是,奶奶去世的那一年祭祖,年三十的晚上,老爹到案台上奶奶的黑白照片,再也忍不住,捂着心口蹲在柴火堆角落,无声的痛哭。
那是于大为第一次到亲爹那么伤心。
祭祖的事情弄完,便记着上香就行了,剩下的便要下饺子,煮饺子了。
韩静凡如今是两个人,张云芹早在他们两口子来之前,煮了一锅鸡蛋,谁要是饿了就提前垫一垫。
虽然冬天的鸡蛋不便宜,可过年了,就不能在乎这些。
而且大儿子前两天还给了自己一千多块钱,有了这笔钱,家里吃啥花啥都用不了。
“吃饺子喽!”小芳趴在锅台边上,见饺子熟了,将跑到屋里,“大哥,二哥,你俩快把桌子放上!一点没眼力见呢!”(作者语:眼力见,眼色的意思,文中指,没眼色。)
“好,这一过年还不够你咋呼的。”于大为白了老妹一眼,走到墙边,把圆形的红木桌子搬到了炕沿边上。(咋呼:兴奋,开心,闹腾,调皮等意思)
桌子下面是有合页的,分别固定了一个粗大的镂空主木板腿,和一个副木板,副木板拉出来,再把圆桌向上台,最终镂空的副木板顶头,顶在了一个圆桌下面的四方木块上。
整体形成了一个三角,完美固定住了桌子。
中午的菜和晚上的新菜都放到了桌子上,再然后就是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