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想到此处,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笔架上,若他所料不错,太子必会让太子妃赏赐赫舍里孟芝,以显对赫舍里一族的维护。
伯爵府,孟芝得知从被休变成和离,已觉得大大出乎她意料,更别说康熙特意提了一句赏李四儿白绫定了李四儿生死。
她听后在额娘大嫂直呼出气的时候,也一样高兴,可更多的是茫然和紧张,“阿玛,圣上可有提岳柱?”
她担心圣上要岳柱回佟府,在这个皇权天下,无人可抗的朝代,若真的圣旨要伯爵府把岳柱送回佟家,那她又如何反对抵抗?
没有孟芝这般担心,额德回想着朝上圣上的每句话,没听他提过岳柱,便道,“圣上未提,怕是一时忘了。”
话说完,额德见孟芝松了一大口气,又道,“你不用高兴得太早,在圣上眼中,岳柱是佟家子孙,今日隆科多过来又让你们打了出去,圣上知道之后,怕也会让佟家再来接的。”
说得孟芝脸上的笑容一夸,复而又打起精神问,“阿玛,大清可有夫妻和离,孩子跟着母亲的先例?”
“大清和离的例子极少,大清开朝至今,大家族里和离的例子就是你了,你让阿玛去哪里给你找先例比着?”额德一脸为难。“而且,虽然你今日把隆科多那小子打了出去,可佟国维那个老匹夫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额德想到若是自家的孙子,他也不会让媳妇带回娘家养着,这对于一个显赫氏族来说那是极丢脸的事。
“阿玛,若让佟家把岳柱带回去,他们也不会善待岳柱的。”孟芝说道,“阿玛,你可知道,在女儿无法回伯爵府,无法告诉您和额娘我在佟府的处境时,我随时做着要被磨磋致死的准备。自圣上三十六年那场战事后,佟家对女儿就不同了。这次若非老夫人被隆科多和李四儿气得躺在床上,佟府大乱,我如何能带着孩子出府?只怕还未到门口,就会被拦下软禁,到时候对外说女儿重病,您二老收到消息之时,女儿只怕也病逝了。岳柱身上有一半流着女儿的血啊,我怎么能忍心让他回去佟府?”
“阿玛,没娘的孩子连根草都不如。”孟芝见阿玛额娘都心有触动,继续说道,“阿玛,女儿日后也就岳柱这一个依靠了,只想带着岳柱,母子二人在我陪嫁庄子上安静生活,平安一生。”
“你这孩子,你还年轻,哪能就这么冷清一辈子?”乌拉那拉氏听得孟芝日后就只想守着岳柱过下半辈子,把隆科多那个混账东西在心里又痛骂了一遍,又道,“咱们先别急,圣上都未提,咱们就再想想办法。”
正一家子为岳柱的去留想法子的时候,却有侍女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少夫人,大小姐,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伯爵府一家子俱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让人将那嬷嬷迎了进来。
太子妃的贴身嬷嬷宁嬷嬷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手捧红盘,进来见过伯爵后,就宣了太子妃的口谕,赏孟芝玉如意一柄,双耳雕花玉瓶一对,还夸孟芝贤惠淑德,为母则刚。
孟芝跪谢过太子妃赏赐后,又按着规矩给了宁嬷嬷辛苦费,才送走宁嬷嬷等人。
乌拉那拉氏看到赏赐,脸有得意,对孟芝说道:“芝儿,太子妃给你赏赐,未必不是太子在为咱们家撑腰,这下哪还用怕佟家?而且太子妃夸你为母则刚,未尝不是太子支持咱们争养岳柱。”
额德也点头,说道:“本来我还觉得与佟府争岳柱是难事,如今太子一表态,不就是摆明了站在咱们府上这边。”
“太子殿下对咱们赫舍里一族一向恩德不小。”孟芝的大嫂也说道。
孟芝也觉得高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记得在太子还没被废时,很得康熙宠爱信任。若有太子撑腰,岳柱未必不能留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一年,离太子四十七年被废没多久,可佟家却一直得意到雍正朝,如此的话,她家这回就算赢了佟府,日后也还会有一灾。
想着,孟芝心道必要保住太子殿下不被废掉,伯爵府才能过得安稳,当然孟芝也可以走所有穿越女必走之路,就是让家里和四阿哥暗地里交好,日后四阿哥登基,伯爵府才不至于因为与佟家的过节倒大霉。
但孟芝这个念头只是想过就放下,就算她知道四阿哥日后会登基,也觉得让阖家投靠四阿哥是个蠢的决定,本身就姓赫舍里,太子的母族,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被当成太子党,而若好好的太子不支持,去支持一个现在并不显眼的皇子,那个皇子也会怀疑你别有企图。更别说四阿哥的养母是佟家出来的,佟国维的嫡女,隆科多的亲姐姐,情感上他就会偏向佟氏一族,更别说日后隆科多助他夺位,最后登基,隆科多也位极人臣,在这种情况下,伯爵府哪里能讨得了好?
唯有太子殿下坐稳储君之位,顺顺利利地登基为帝,伯爵府也能一直立着,孟芝脑子里瞬间想了很多,却只化为一句,“阿玛,圣上本就要为佟家把这事给掩了过去,现在太子这般做,不是在下圣上的脸么?若圣上知道,难道不会生气?”
皇上与太子一斗气,伯爵府挤在中间,可不就是成了出气筒。
孟芝的话说得额德也是一虑,捻须说道,“你说得也是,我方才一高兴,却把这个给忘了。”说着,他又低头冥思了一下,“太子这般做,让太子妃赏赐于你,咱们接下了,在圣上眼里怕是咱们家准备得理不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