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睫毛微颤、睁开双眼,有些怔愣地望了一会上方的雪色纱帐,随即尝试着动了动手指。
自上次被风不悯袭击后,他变得有些过分虚弱。一天之中醒着的时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每次醒来时,皆是浑身无力的状态。
身上所有疼痛皆已消失不见,他暗自内观,所有的伤处却都还在,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想必是风不悯又施了同命咒的缘故。
识海深处倏然一阵波动,沈知寒微微阖眼,脑海之中便响起墨宁的声音“师尊您在何处”
这是无为宗师徒之间传信的秘法,折桂大会想必已然结束,可小徒弟的声音微微颤抖,好似十分焦急的样子,可作为师尊的他却因灵力被封无法回应。
沈知寒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试着以双臂撑起身体,谁知才使力,一只冰凉的手便贴上了后心位置,将他扶了起来。
“醒了”
风不悯冷铁般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沈知寒喉咙有些干涩,咳了咳“我睡了多久”
对方略一沉默“七个时辰。”
道子微微颔首,潋滟的眸子却转向了不远处的轩窗。
风不悯寝殿的轩窗很大,窗格也稀疏,有些像沈知寒生前那个世界的落地窗。凝神望去,便可透过雕花望见沸腾翻滚的云海,似乎从不会停歇。
他乍然一阵恍惚“这是第几日了”
风不悯又默了一瞬“第三日。”
沈知寒也沉默下来。
已经三日过去了,师尊还是没有来。
当初他说寻到了堕神天渊的踪迹前去寻找,可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不能传信,也不能离开,沈知寒就这样怔愣地盯着窗外放飞思绪,可风不悯却一只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后背,流光溢彩的金眸极为专注地凝望着对方线条清艳的侧脸。
这段时日沈知寒醒着的时间格外的少,风不悯怕他睡着时难受,便自作主张地将那一头锦缎般的青丝打散了。此时他靠坐在床边,鸦羽般的长发便带着清新气息与些微凉意垂落到风不悯的手背之上,带来一股难言的痒意。
沈知寒对他的心思丝毫不知,终于收回一直盯着云海的视线,冷不丁就来了一句诘问“不知不悯兄打算何时放清昀回无为宗”
风不悯唇线扯成了一条直线,可比起无奈与愤怒,他心中更多的却是疑惑“你既喜欢这里,为何还要走”
沈知寒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在下喜欢何处,与在下要去何处,二者之间并无甚关联。况且若是就这般不明不白地留在风回峰,师尊、师弟、还有阿宁那边,必然很担忧在下。”
风不悯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凄惶,却瞬间被冰冷吞噬“我可以向他们传信,告知所有人你留在风回峰了。”
沈知寒一噎,险些一口凌霄血喷出来。
这人怎么就说不通若就这样留在风回峰,他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么
心道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只好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薄唇微启,缓声道“我”
“轰”
巨大的轰鸣声吓得他险些咬了舌头,已到嘴边的话顷刻间被堵了回去。
一道带着笑意的高喝便在此时携磅礴灵力穿透重重山壁,肆无忌惮地冲入二人耳膜。
“风、不、悯给本尊出来受死”
谢长留的威压毫无顾忌地放了出来,沈知寒无法以灵力抵挡,立时闷哼一声,口鼻溢出鲜血。
风不悯见状心念一动,一名白裙侍女即刻推门而入,福了福身“主人。”
他深深望了一眼沈知寒,随即转身出了门“照好他。”
侍女恭顺低头“是。”
沈知寒靠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响起的交战之声,眸光却落在了默默守在床前三尺外的侍女身上。
他心思一转,突然将外袍广袖向下扯了扯,露出雪白里衣来,随即格外细致地擦起了口鼻处的血迹。
以傀儡的思维来,他手边案上便有锦帕,清洁面部,锦帕显然比里衣更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