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显得静坐的一老一少愈发的鹤立鸡群。
裴氏主母对“周半仙”的作态并不太意外,倒是看向年纪轻轻,却气质平静宁和的季平安时,眼中闪过异色。
螓首微转,看了眼裴秋苇,没说什么,母女在空余的主位上落座。
旋即,裴氏主母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在座诸位,皆乃余杭城内擅卜卦堪舆的高人,按理说,当上门请教才是,只是我裴氏终究有些名声,闲言碎语总是要避免,再者也是事情不好叙述,这才请诸位登门,无论今日诸位能否给出指点,我裴氏都有酬劳奉上,若是哪位给出的说法有效,裴氏更有厚礼报答。”
这一番话就很显水平了,顿时,包括周半仙在内的卦师们精神一振,只觉浑身舒坦,之前心头的隐隐不快却烟消云散——
当然,这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说话的是个美貌妇人的缘故。
季平安没吭声,只是静待下文。
果然,周半仙轻咳一声,率先开口:
“夫人还请放心,卦师自有卦师的规矩,贫道在这余杭城内还有些颜面,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门,吾等绝不外传,谁人若泄露出去,无须裴氏出手,贫道自会代为料理。”
这话说的轻飘飘,尽显自信。
其余卦师也忙开口保证,显然,在卦师圈子里,周半仙无疑坐着头把交椅,即便有人不服,但明面上也不愿与之冲突。
季平安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而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闷不吭声的裴秋苇眸子不知何时瞟了过来,正好奇地看着他。
();() 只是大部分人都给裴氏主母吸引了注意力,并未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的目光交换。
“周大师言重了,”裴氏主母叹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或早或晚,都会传开。实不相瞒,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是为了占卜我夫君的下落。”
裴家主的下落?
闻言,一群卦师愣了下。
裴秋苇忽然脆生生开口,说道:
“事情是这般的,之前裴氏在广安府的庄子传来消息,说是那中州江湖帮派聚贤庄搅得当地不得安宁,影响了族中产业。我兄长便亲自带人前往料理此事,按理说,以兄长的武功,和我裴家的名号,此事并不难。
可却不想,半个多月前传来消息,说他与江湖人交手,意外受了重伤……我父得知此事,担心兄长安危,忙赶往了广安府,原本约定的沿途鸿雁传书,可却迟迟没有回信。
派人去问,才得知兄长在父亲抵达前,就已离开了广安府,二人就此没了音信,不知所踪……”
她将经过叙述了一番,语气担忧道:
“虽说我父亲与兄长修为不低,可这般没了音信,也着实令人不安,故而才请来诸位,占卜二人下落。”
竟有此事……闻言,一群卦师惊讶不已。
季平安则心头猛地一动,捕捉到两个关键词:
“半月多月前传讯”以及“兄长重伤”。
往前推的话,裴氏大公子受伤的时间点,大概就在“群星归位”前后,具体时间不好说,而紧接着,就是裴家主与之双双失踪。
若是以往,季平安不会多想,也最多认为可能涉及江湖恩怨,遇到了麻烦,或者是两人意外走岔了,在彼此寻找。
毕竟是古代,通讯不便,一时联络不上并不意味着出事。
但经过昨晚朱寻的事件后,他难免进行联想:
“辛瑶光说,要注意死而复生之人,有没有可能,裴氏大公子也给人‘夺舍’了?成为了某个重生者的躯壳?而其苏醒后,趁着伤病为由开始了解情况,之后得知裴家主即将到来,担心露馅,被亲近之人察觉出异常,所以匆匆离开了庄子?”
“可那如何解释裴家主的失踪?是去寻找长子,还是说……双方发生了冲突?”
季平安念头起伏间,只听一名卦师惊讶道:
“竟有此事,不过以裴家主和大公子的修为,必不至于有事,许是走岔了或耽搁在某处。”
“是啊,大公子年纪轻轻便已破七,裴家主更是坐井武夫,谁人能威胁?”另一人也说道。
坐井武夫,在江湖中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只要避开朝廷和几个大宗派,以及少数有名字的隐士大人物,几乎没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