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忍要装作不知,可是心中却早已习惯享受着那人最为细腻贴心的关怀。
竹儿曾经玩笑般地说过一句:“柳先生待主子那真是连最最亲近的人都比不上。”表面上认真习字的他装作没有听见,可是心里的激动却一波波的荡漾开来。不知从何时起,柳子承就是他最愿意亲近的人,他甚至天真的以为,这份浓厚的感情自己可以永远的享受下去。
但现在看来,没什么事情可以说是永远。
赵书安缓缓一笑,双目中绽放出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决心。他伸手将柳子承从地上抱起,小心的放到榻上,缓缓开口:“子承身子不好,别的不要多想了,刚才的那些话就当我们都没说,我也没有听到。”
柳子承修眉一扬,刚待开口,却被赵书安伸手掩住了嘴巴。
“子承,你是我最贴心之人,现下你要去做这件事情,我自当鼎立相助,”他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又似自嘲,“我会给你留下郎中和侍卫,一但……事情有了结果,你料理好了之后再到京城来,好么?”
赵书安想着凤无雪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但是柳子承现在正在悲痛之中,后事二字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这次柳子承的一场坚决的态度,让他终于明白眼前人虽然温润似水,但是坚持起来,却也是最为百折不挠的。
水最为温润也最为坚忍。
柳子承方才有些纳闷他的举动,但听到小王爷搜肠刮肚的想出来的法子,也明白这对于他来说已是最大的让步。
不管能不能找到凤无雪,今天就和王爷把话都说尽,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愿他回京之后,面对众多才俊再起爱才之心,这样的话,将来他就是要走也方便些。
柳子承浅然一笑,“如此多谢王爷费心了。”
赵书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又神色复杂的回头望了一眼榻上清秀温雅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从赵书安走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依旧没有半点凤无雪的消息,既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人。
柳子承每日都站在江边,听着波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声音,心里一点点的随着江水一同冷了下来。
“先生,回去休息吧,”椿儿站在柳子承身后,神色担忧的劝道。
柳子承默立江边,任由寒冷的带着水气的江风吹起了他的袍边衣带,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数往后出去,凌乱的带出绝望的弧度。
椿儿是赵书安留给他的侍女,柳子承前些天眼睛不好,也多亏这个伶俐的小丫头尽心照料。
她原本是官府里的侍女,因为赵书安轻装简从的没有带上下人,便被临时借用到了柳子承身边。
椿儿看到他的时候,柳子承也是站在江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寒冷的江风早已把这人苍白的脸颊吹得近乎惨白,他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好像没有神采又好像满是期待和绝望。
那种痛苦和脆弱让椿儿站在他身后不由的就掉下了眼泪。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个温然清秀的人似乎已失了生机,人虽站在江边,却恍如不在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