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一声不吭。
丁珂像一个念读机器,继续“我想过让阿姨住我们家,房子记在你的名下,可是这样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外人也不可能像我们家人这样照顾好卯卯的呀。”舅妈有话说“毕竟是亲人,亲人肯定比外人靠得住。”
丁珂没搭理她,接着对丁卯说“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找律师,然后报警,律师会把来龙去脉跟警察说明。”
舅舅和舅妈在她每说一句话时都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想好,既然她这套房也想要,就把丁卯照顾好,但没想到她什么都考虑好了,别说他们没有歪心,有也不敢施展了。
一直沉默的丁卯这时说话了,“你不要我了。”
丁珂神情自若“不要你了就任你自生自灭了,干吗还给你安排好。我怕我哪天忙起来顾不上你,像上次护工走得匆忙,把你丢在这,我心里一阵后怕。早为你做打算,我上学也能放心。”
舅舅舅妈一直搭腔,现在还装一下,时间久了一定懒得装,会把“为了那套房”的心思写在脸上。
丁珂把他们叫来就是让他们听听她跟丁卯说的话,三方都在场,以后他们装傻,干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报警前也省了废话。
丁卯一直不说话,丁珂就以他不舒服为由送客了。
舅舅舅妈也不太喜欢病房的味道,客套两句,匆匆离开了。
病房瞬间安静,丁卯作为一个病患的笨重的呼吸声瞬间被放大几倍,丁珂听得清楚,却没个反应。
丁卯打破僵持,问道“你要去做你要做的事了。”
“我一直都在做。”丁珂说“就是因为有事做,才疏忽了你,他两口子心术不正,但唯利是图也有好处,想要那套房就会照顾好你。你也别担心唯一房子给他们,有人送给我观山御景一套三居,出院时我带你去把赠与办了。打零工攒的钱我手里还有一点,正好够交税。”
丁卯才发现他一点也不认识丁珂,他以为两年姐弟相处,他已经摸清她的性格,虽然偶尔冷漠,但不至于陌生的像没认识过。
“你就不怕我给你说出去吗”丁卯歪着下巴,最后挣扎,“你以前说过,别有慈悲心肠,别可怜阴沟里的人,他们不会感恩你的帮助,只想把你拉下去陪他们一起。我就是这种我现在就想让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丁珂重新端起果盘,喂给他一块苹果“这种不会像你这样先吆喝出去。”
丁卯掉了眼泪。
丁珂拿纸巾给他擦擦“你要是这种,我房子不住,卖了不行干吗给你。”继续喂,他终于舍得张嘴,她又说“不让你有慈悲心肠是你能力不足,力量微薄的时候有颗菩萨心,只会害了你。”
丁卯嚼着苹果,想她的问题,眼泪也止住了“那我以后要是特别特别有钱,有能力了,但是他们也不感恩呢”
“那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指望他们回报你啊”丁珂继续喂“想从事哪一行”
“嗯我想办学校。”
“那首先要解决师资的问题。”
“我也这样想”
“”
沉重话题渐渐翻篇,绕不开的死结被他们默契地掩埋起来。避免不了,就让它无声无息地发生。
李崇准备去厅里,老彭突然来电,口吻严肃,也有点急切,听起来是大事,但老彭在他手下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何止二三,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李崇便猜测,要么他在演,要么他们恐惧的事来了。
李崇没出门,在家里等他,他来得倒快,没先说明,而是递上手机,屏幕是有人偷拍的李暮近牵着丁珂的画面。
李崇眉心聚拢,瞳孔一变,抬头,盯着老彭。
老彭点头,但解释说“不是本人,刚传出来只是同名,长得一样是因为整容。”
“同名”
“同名。”
“你觉得是巧合”
老彭没说话,巧合的可能确实太小。
李崇瞥他几乎埋进衣领的脸,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问道“这事儿是你刚发现,还是你兜不住了”
老彭不敢瞒他,承认“之前阿暮去詹城,我就发现他对一个女孩特别上心,我怕有别的事,打听了那个女孩。她老家在津水,父母死于一场大火,随后被姥爷接到詹城。她也被烧得不轻,就整了容。”
李崇面前桌上、手边,有一个海南黄花梨老料制作的汉工艺的貔貅,他摩挲着,思绪飞快更迭,“要不是巧合,那就是这孩子当年就没死,她要是没死,内部就有问题。要是巧合”
老彭向他,等他下一句,他摇头,说“没可能。同名、一张脸,现在又在那个混账身边,要么是他照同名找的,让人家整成那样,要么有人找了个同名的,整成那样,送到他的面前”
“我想过是后者,阿暮去詹城之前不就在酒吧街被拍了吗,我怀疑这就是一个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