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围满了人,中间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对着身旁的小孩发脾气,小孩手里捧着的糖人掉了一半,余下那一半粘在了女子的裙摆上。
女子身旁还有个男子,伸手拉着她神情有些尴尬,就在他们身侧,几位大魏官员站在那儿正做着和事佬,但劝说无用,那女子张口就要那孩子赔钱。
“我这裙子可是王宫内最好的师傅绣的,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沾了这东西坏了上面的丝线,我还怎么传出去见人。”女子头戴宝石毡帽,伸手戳了小孩的额头,话说的十分横,“在大魏,几百两都买不到这样一条裙子。”
小孩早就吓呆了,他就是跟着人群过来,和父母挤散了,被人撞了下后人就撞到了女子身上,手中的糖人折断粘了她的裙摆,这才有了这一幕。
“行了,回去先。”同行的男子拉着女子,朝几位官员点了点头,“叫人清理一下就行了。”
“清理一下这丝线多贵重你不知道,万一勾了哪处,我这脸还往哪里搁。”女子扭头瞪男子,随即向官员,冲着其中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修垣道,“陆大人,我这身衣裳可是专门为了这次朝贡准备的,刚来你们大魏就遇上了这样的事,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难道就是这样”
陆修垣神情平静的着她“王妃在王宫内走动时可是会遇上意外”
“王宫之中规矩森严,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那王宫之外,可是会遇上意外”
“我堂堂黎国王妃,何须在王宫之外走动,自然是有车马。”
陆修垣微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官员吩咐“去备一辆车马,专门给黎国王妃,往后的行程她再要出驿馆走动,就让她坐在马车上,再派两个人跟随,要什么让他们跑腿。”
“你”黎王妃眼染怒意,这是抬杠不成
黎王拉住了她,笑着道“大家都是在驿馆歇脚,见着绵州城景美才出来走动,不必这么麻烦。”
“黎王不必客气,毕竟黎王妃的这身衣裳,要穿到宫宴为止,如今距离晋阳至少还需大半个月,还是少走动为妙。”
黎王妃话一噎,矛头又转向了那孩子“让他赔了我,这事儿就算完。”
孩子的父母这时才挤进人群,到这一幕吓得不轻,朝贡队伍里的人都是贵客,平头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再说也是为了凑热闹才带孩子出来,谁想会遇上这样的事。
“黎王妃,他们是普通老百姓,您不如先回驿馆,我们带了宫中的绣女,让她们替您。”站在陆修垣身旁的杨大人擦了把汗,这要再闹腾上几日,又要耽搁时间。
“我也不为难老百姓,那就由你替他赔,陆大人,你怎么样”黎王妃轻拉了下裙摆,向了陆修垣。
这一路来别的官员都是有求必应,就这位陆大人,喜欢摆道理,处处与他们过不去,他不是护着大魏百姓么,让他赔一些银子挫挫锐气。
杨大人想劝着陆大人先应下这件事,毕竟明日就要启程出发了,再让这黎国王妃闹一闹,事儿没完了,晋阳城内两天一封信的催着,礼部那边各项事宜都是算着日子的,一天一个迟的,他都觉得自己头上乌纱帽摇摇晃晃保不住。
“我来替他赔。”人群外传来声响,陆修垣抬起头,到来人,眼底的神色微有松动,显露了惊讶。
黎王妃着走入人群的沈黛娇,一人带着三个丫鬟,心里估量着她的身份,很快就拒绝“我不需要别人来赔。”
“我是替这孩子来赔的。”沈黛娇走到男孩这边,也不陆修垣他们,“既然是他弄脏了阁下的衣服,自然应该由他来赔,这赔偿的银两,由我来出,不过得确定一下,损坏的程度是多少,这样才好确定到底要赔多少,您说是不是”
“损了一处这裙子就毁了,还有什么程度可言。”黎王妃被这一说辞堵的没话,有人替肇事者付钱她再说个不字,岂不显得她无理取闹。
“正好,我这丫鬟擅长女红,你若不介意,让她替您瞧一瞧。”沈黛娇说完,紫苏走了过去,黎王妃不答应,“你们懂什么,这可是王宫里最好的师傅做的。”
沈黛娇微微一笑“恰好,我这丫鬟的师傅,也是晋阳王宫里出来的绣娘。”
没了法子,黎王妃只好让紫苏。
紫苏蹲下身子仔细了,这黎王妃倒是真的没有夸大,因为孩子舔过糖人,折断后黏在裙子上的那段很牢,的确是与丝线粘上了,扯开会弄断线,而这样精细的裙子,针脚细密的,出一点错都很明显。
若是清洗,这么贵重的丝线,怕是更难。
只是这样的贵重的礼服通常都是用在典礼之上,不会日常拿来穿,因为稍微勾着碰着就容易损一片,要修复不容易,重新做又耗时间,虽说人家可能不出,可一旦瞧出了,这么大的场合上就是丢人的事了。
就是不知这王妃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难道你们还能修补不成。”黎王妃见紫苏起身,语气不善,“若是在黎国,赔点银子也就罢了,但如今身在大魏,若这一身损了,我还怎么见人。”
“王妃若是想让着孩子赔钱了事,我把您这一身买下来都可以,若是考虑到入宫参宴一事,我倒是有个补救的办法,将这一处修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