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驿远装着表情很轻松,他望着一圈萧条的景色笑着说:“这天气真冷,风吹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还是家里好啊,暖气地热一开,还是跟春天一样,今天早上你网购的华夫饼机到了,回去试试看吧。”“我不想回去。”“不回去也行啊,你宿舍条件也挺好的。”陆驿远乐呵呵地说,“那我明天给你送过来吧,你试试好不好用。”“我向你道歉是我先动手打得你。”宋真忽然开口,这让陆驿远措手不及。陆驿远摸摸脸说:“不疼啊,我早忘了。”宋真倔强地看着陆驿远:“你也还手了,我们两清了。”陆驿远仓促地笑,眼眶却是红红的:“宋老师真记仇,我身体特好,要不我回去再让你多打几下,就当松散筋骨了。”宋真望着树上一片飘飘欲坠的枯叶:“陆驿远,我们可能不太适合,或者说,我这人可能天生不太适合谈恋爱,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得,也感谢。但有些时候,你的性格,我应付不了。”说完宋真眼睛酸涩得要死。起风了,地上的落叶被卷成一圈在半空中。陆驿远擤了擤鼻子:“刚风太大,我没听清,明天再来找你。”他落荒而逃。往后几天,陆驿远当真天天准时准点出现在宋真宿舍楼下,今天是拿着华夫饼机,明天是端着仙人球让宋真看看是不是快死了,再来就是发神经地买一车的玫瑰花。宋真赶又赶不走他,心下一铁说你别再来了,陆驿远就装傻说听不见,宋真也拿他没辙,渐渐也被磨得没脾气了。冬天流浪猫都钻出来晒太阳,陆驿远常常过来喂猫,把这些猫养得一个个皮光肉滑,肥得都快走不动道。那天下午宋真回来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五只野猫排排站,陆驿远大爷似的捧着包小鱼干,吹着口哨在那儿逗猫,小猫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探着身子,爪子在空中挥舞。陆驿远一看到宋真,就马上变了态度,改成蹲在地上,老实巴交地轮流喂野猫吃小鱼干。他抬头对宋真说:“这些小家伙真好玩,我们以后也养一只吧。”宋真真是觉得陆驿远闲得发慌,他都怀疑陆驿远是不是住他隔壁了,怎么天天能看到。陆驿远跟着宋真上楼,宋真用钥匙打开门,陆驿远也想跟着进来,宋真却把门一关,陆驿远鼻子差点被门板撞断。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一夜又是场鹅毛大雪,陆驿远也不装逼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一只肥企鹅,脖子上还围着当初宋真送他的路边摊围巾。他觉得暖和得不得了。他到宋真寝室楼下,抬头望见宿舍的灯是亮着的,他给宋真打电话:“宋真,我在你宿舍楼下呢,雪景好美啊!”美个屁,大团大团的雪糊他一脸。“我——好——冷——啊。”陆驿远呼呼呼呵着气,对着手机大喊。宋真拉开窗帘,果然看到陆驿远很大只又显眼地站在雪地里。他心烦意乱:“你回去吧。”明明吵架了,宋真却没有把陆驿远直截了当地作拉黑处理,好像冥冥中在期待些什么。手机那头是风的呼啸,还有陆驿远的声音。“不回去,这里景色挺好。”宋真掐断了电话,心如乱麻地坐在床上。挂钟滴答滴答走了一小时,也一下下敲击在宋真的心口。宋真忽然起身,不用想也知道陆驿远那傻逼肯定还在楼下。他就穿着拖鞋跑到楼下,看见陆驿远搓着双手在原地蹬脚,鼻头红红的,头发上眉毛上都积着雪粒子。两人都没有动,隔着漫天的大雪,相视而望。“傻逼。”宋真发誓这绝对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他跑过去抱住了陆驿远,像抱着根冰柱子,还呲呲呲地冒着冷气。陆驿远僵着手,努力回抱住宋真:“对不起。”“宋真,我起先从未害怕,现在我怕了,我怕一个人。”宋真开着车,陆驿远缩在副驾驶上直哆嗦,还有空开玩笑:“前段时间我还说着搞不好要来个程门立雪,真是一语成谶。”到家后,宋真一进门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陆驿远眼疾手快跑过去把烟灰缸倒了。宋真给他放了一池的热水,陆驿远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两人坐在床上,一瞬间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陆驿远悄悄地把手机递给宋真,给他看上面的短信:“就是这个。”宋真看完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就是偶尔碰到,这拍摄者角度刻意刁钻,明显不怀好意,你都不问我,你的智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