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关于昨日妹妹被爹罚跪祠堂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韩淼淼诚恳的说。一阵湖风刮来,吹乱了少女颊边的碎发,使这个身子单薄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少女显得更加脆弱怜人,二夫人看着她,想到经历过那场厮杀的护卫们的话语,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亲眼见到自己亲近的人死于眼前,而自己又坠下悬崖险些丧命,心中对她的怨气被冲散了些,愧疚之情反而占了一点上风。二夫人神情有些憔悴,她声音有些暗哑地说:“本就是晶儿做错了事,受些惩罚是应当的。”知道她会这样说,韩淼淼又道:“二娘,不过你大可放心,是韩晶晶勾结的山匪要将我害死一事我不会告诉爹的。”说完这句话,二夫人不出所料的瞪大了眼,一副震恐的模样。这个模样不像是对她这句话的惊诧,反而像是震惊于她为什么也知道这事一般。不管二夫人的态度,韩淼淼只说自己想说的,“想来二娘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同以往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如何说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和往常一样怎么也说不过去。”管你看没看出来。“二娘为人和善温和,我同你感觉亲近,也不欲瞒你。老实说,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靠着一口气撑回来的。我这次回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看看亲人,然后复仇。”看着二夫人浑身在抖,韩淼淼也只当没有看见,“韩晶晶要了我的命,要了如诗的命,要了韩府那么多护卫的命,那些护卫都有家庭妻儿,失去了这根顶梁柱,那他们的妻儿如何活?知道我其实已死,我真的想象不到娘和爹该会如何难过。还有如诗,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啊,我就看着她死不瞑目的趴在血泊里,她眼里有着满满的求生欲,然而,她却再也醒不来了……”二夫人嘴唇青紫,想来是受了这冷风的原因,她好似想说些什么,但她的唇嚅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韩淼淼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眼神如一汪死潭,平静而又可怕。二夫人是个寻常的女人,她一生追求不过是个“安稳”二字。曾经她认为自己是这个府上最幸福的女人,老爷虽说对她不远不近,但每月的月钱从不吝啬,府中大事小事也从不用她过问,她还有一个机灵活泼的女儿,每日除了赏花喝茶做做女工便也无甚大事。对于这样的日子她很知足,可是她竟不知,韩晶晶竟然对于这样的生活怨念颇深,甚至还为此,做了那样的事。可再如何,她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啊,是她生活着的支柱啊。如果晶儿死了,或者晶儿落入牢狱,那她还有盼头吗?那她活着的意义还剩什么呢?晶儿还小啊,大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呢?孩子难道不是天生就应该被原谅的吗?二夫人想通了,她熬了一夜干涩的眼此时通红通红,她看着韩淼淼,蓄着泪恳求道:“淼淼,你放过晶儿吧,她还是个孩子呢。”韩淼淼平静地注视着她,眼前却一幕幕闪过如诗的一颦一笑,她爱笑爱闹,韩淼淼曾说她吵,打趣她说要把她嫁出去,她虽然羞红了脸,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要嫁人,自己要伺候小姐一辈子。韩淼淼一字一句:“那如诗呢?她不是个孩子吗?”二夫人摇着头:“如诗,如诗毕竟是个买来的丫头啊,怎么能和你的妹妹晶儿相比?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难道就不顾姐妹情分吗?”“人命难道也分贵贱吗?”韩淼淼有些对二夫人有些失望,“还有,谁家亲妹妹会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至自己亲姐姐于死地?”看着韩淼淼坚决而冰冷的态度,二夫人自知无论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韩淼淼不会放过晶儿,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哪怕她就是自己死,也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事。湖上吹来的风十分瑟冷,实木铺就的地板尚还浸着湿色,在这个生机盎然的春日里,二夫人的心却如枯死一般寒冷。最终她还是什么都不顾了,她跪行至韩淼淼身前,双手紧紧抓住韩淼淼的衣裙,哀求道:“淼淼,淼淼,你放过妹妹吧,你带我走!她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没有做,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害的你,是我……”……于此同时,远远地候在祠堂门口的小丫鬟红叶伸长了脖颈看向湖边,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间,红叶看见二夫人跪倒在了韩淼淼面前,伤害未来得及惊讶,突闻身后传来一声,“是你?我娘呢?”红叶被骇了一跳,回头看去,但见祠堂幽静的门楼下,站着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