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走……」低哑的声音包含无限委屈。潘达同一瞬间感觉到了身後巨兽的变化,温暖的毛皮变为了炙热的胸膛,紧贴著自己「是为了那条小青蛇?」见潘达不说话,亚瑟的语气稍稍凌厉起来,眼中的妒意一闪而过,小熊点头,低头掰著自己肥嘟嘟的熊掌。他其实也没想那麽多,只是害怕万一亚瑟先找到竹子,会对他不利。
兽人无奈地低叹,大掌环住怀中柔软的小熊猫。「我答应你,在事情弄清楚前不会对竹子怎麽样。」
潘达抬起头,黑亮亮的眼睛感激地瞅著亚瑟,同时又有些不安。亚瑟知道他在顾虑什麽,忙补充说道:「事情弄清楚之後我也不插手,一切都交给亚力克。至於竹子你大可放心,他拥有致命的毒液,遇上猛兽也不会吃亏。我知道你想找他,但森林的夜晚有多可怕你知道吗?你就不怕我担心?」
小熊耷拉著脑袋不吭声,他当时一心要找竹子、外加心情烦闷想离开亚瑟,一时冲动没头没脑就跑出了部落。
「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找竹子。」兽人闷闷地说,大掌发狠一般、死命将小熊往怀里揉!
可恶,明明这只小熊是他先看上的,却开口闭口都是竹子竹子的、连做梦都喊小青蛇的名字!你说他们的梁子能不大吗?哪一天要是逮找机会,他非在暗地里把小青蛇整死不可!说他虚伪也好、自私也好,他就是不要小熊老想著竹子!这只小熊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潘达心里暖暖的,说不出是什麽滋味。他轻哼一声,脑袋枕在兽人胸前,聆听著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渐渐涌动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同一时间、遥远的竹林彼方,幽暗狭小的山洞之中,传来了声声难耐的低吟──
竹子喘著气,倒在地上不断扭动著身体,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雪白的背颈上慢慢浮现出绿色的蛇鳞;尾巴扭曲、翻转,重重砸上周围的石壁,每一击都留下一道明显的痕印!
很快,他细滑的手臂上也浮现出斑驳的蛇鳞,碧绿的眼中竟慢慢呈现出妖异的鲜红!
青环小蛇垂著头,安静盘踞在山洞一角;菱形的水晶则散落在洞口,在黑暗中发出莹弱的光芒……
清晨的山林,薄雾渐渐散去。
高大的兽人走在前方带路,四周一片苍翠,清脆的流水声隐隐从远方传来。
「亚瑟,你能找到竹子?」
兽人点点头,见潘达满脸困惑之色,便笑著拿出了胸前的水晶。「这和亚力克的水晶是一对,它会带我找到竹子。」
经他这麽一说,潘达这才想起亚力克把自己的水晶给了竹子。「这是什麽东西?有那麽神奇吗?」
「说来话就长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水晶具有神奇的力量,是先祖留给我们部落极其珍贵的宝物。」亚瑟眨眨眼,将水晶塞到了小熊手中,毫不吝啬的说:「送给你。」
潘达小心翼翼托住掌中小巧的水晶,晶莹剔透的晶体还犹带著一丝兽人的体温,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泽。
「我不能要。」他把玩了一会漂亮的水晶,最後还是将它还给了亚瑟。「这太贵重了。」
「没关系,部落里还有。」亚瑟的表情虽温和,但强硬的口气却不容小熊说不。他笑眯眯拿起水晶,套在了小熊的脖子上。反正这东西圣地里多的是,一抓一大把,有了这个还更加方便他找潘达。
「走吧,快到了。」
「额?」
「就是这里了。」笑容一点一点从脸上褪却,亚瑟抬起头,蓝眸深处的光芒,渐渐变得骇人。
前方的幽暗漆黑的山洞,则宛如野兽张开的大口,其中隐约传来了血和蛇的味道……
「好暗,竹子你在吗?」
潘达在洞口张望了一会,抬脚就想进去、却被亚瑟一把按住肩膀。
「我先进,你留在这。」兽人的神情严肃,脸上不再是一副懒散的笑容。也许是受到他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的感染,小熊乖乖的点头,没有吵著要和他一起进去。
亚瑟点燃了火把,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山洞一角,只见黑色的泥土上散乱著好几道划痕。目光一暗,亚瑟没说什麽,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潘达搬了块大石,在洞口坐下。黑乎乎的山洞仿佛能侵吞所有的光线,一股潮湿而腐败的味道从洞内传来。他张望了一会,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洞里面随时都可能跑出凶猛的怪物来,不由胆怯地移开了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潘达守在洞口将近一个小时,仍没有见亚瑟出来。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站起来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在山洞口来来回回踱著步。
……
「嘶嘶……嘶嘶……」
微风掠过,青色的蛇尾如闪电一般,在小熊的眼见一闪而逝。
「竹子!是不是你──」
潘达赶忙转头,然而身後除了被风吹动的草丛在沙沙作响,压根就没有任何异样。他苦笑著摇摇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下一秒,青色的尾端又幽幽从他眼皮底下滑过!
潘达睁大了眼睛,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看到了,绝不是什麽幻觉!
「竹子、竹子!你出来啊,我是潘达,我是──」
呼声噶然而止,被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
少年妖异的脸出现在前方,精致的五官似乎比以往更加豔丽;然而如雪的肌肤上却布满了一簇簇翠色的蛇鳞,在脸上、身上描绘出诡异的图案;长长的睫毛下原本是一双碧色的美丽大眼,此时却呈现出火一般的色泽,鲜豔的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