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清淡的月光洒入屋内,罩上浅浅的银白。
小雷因兹一整天被人抱来抱去,早就累得睡着了。此刻他正惬意地躺在佩恩怀里,小嘴一开一阖,发出均匀的浅浅呼吸。
熟睡中的孩子,可爱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他黑黑的,有些卷曲的头发覆盖住饱满的额头,俊朗的眉目中已经稍稍有点伊格萨斯的影子;弹指可破的粉嫩肌肤,挺直的小鼻子,还有红润的小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佩恩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他以前总是不理解,为何部落的同伴提到孩子的时候,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虔诚和期盼的表情。
那些到处撒泼淘气的捣蛋鬼究竟有什么好?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佩恩才真正明白了——孩子是一种希望,越是强大的兽人就越期盼自己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而雷因兹,正是他和伊格萨斯生命的延续,是完全传承了他和伊格萨斯血脉的、最珍贵的宝贝。
「在想什么?」身旁的空气忽然被搅动,带着温热的气息,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迎了上来。
「睡不着?」伊格萨斯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醇厚得可以感到胸腔的共鸣。
「我在看雷因兹。」放松了身体,佩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身后的伴侣身上。「我怎么没看到他的兽纹?」
「在这呢,现在还很浅。」伊格萨断轻轻拨开儿子耳后的一缕黑发,果然,只见白嫩的耳朵后面,浮现出一圈淡褐色的优雅兽纹。
「你怎么发现的?」佩恩情不自禁伸出手,用指腹缓缓摩擦儿子的小耳朵,看着小家伙在睡梦中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可是我儿子。」嘿嘿一笑,伊格萨斯揽紧了怀中的佩恩,猝不及防在伴侣脖颈上偷了个吻。
感受到佩恩的身体敏感地颤抖了一下,他满意的轻笑出声,随即埋首在伴侣颈后,摩擦着对方柔细的黑发。
「雷因兹跟我小时候很像,我的兽纹一开始也是从耳朵后面长出来的。」
「和你很像?」睨了伴侣一眼,佩恩的话语中颇有些调笑的意味,「你确定你小时候有这么乖?有这么可爱?」
干咳一声,伊格萨斯的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暗红。
「佩恩,别用可爱来形容狮鹫。」
「哦?那该怎么说?」挑挑眉,佩恩轻轻拎起了儿子的小翅膀,小家伙皱眉挥舞着小拳头,双眼仍旧紧闭着没有睁开,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的确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嘛。
「呃……」听到伴侣这么问,伊格萨斯开始沉思起来。
他小的时候是什么样?他还真的记不清了,大概是是满山谷的撒野斗狠吧。命运对于二十年前诞生在谷里的小狮鹫来说是残酷的,他们通常只有两个选择:要嘛成为狩猎者,要嘛沦为野兽口中的猎物。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伊格萨斯犹豫着开口。
「担心什么?」
「狮鹫能成为王者,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练自己,锋利自己的爪牙。但是现在……」伊格萨斯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儿子,眼神有些复杂。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可凶悍了,任何人都别想轻易靠近他一步;但是他的儿子雷因兹,一整天被人当成玩具捏来抱去的,居然一点脾气也没有,这可不像是倨傲的狮鹫啊!
「是吗?」佩恩低低笑了一声,嘴角荡开惑人的笑容。他像是想到什么,一瞬间,晶莹的黑眸里散发出迷人的神采。
「我倒觉得雷因兹很像我呢。」
伊格萨斯大概还没有发现吧——他的儿子,可不简单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而祥和。狮鹫谷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某个新晋级成爸爸的兽人却是越来越愁眉不展。
原因无他,正是关于他的宝贝儿子——狮鹫谷的新宠,雷因兹。
伊格萨斯感到非常忧虑,雷因兹已经五个月大了,他生长得很迅速,兽形已经接近成年的猎犬。狮鹫幼兽通常在三个月大就能独自捕获小型猎物,但是雷因兹却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这个儿子,平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变化成兽形,趴在山坡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同时令伊格萨斯感到疑惑的,还有儿子和阿尔之间的关系。
他很清楚幼兽之间也会相互竞争,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狮鹫幼兽间,更多的还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好比昂和提克斯、凯斯特和阿尔瑞德。然而雷因兹和阿尔两人却水火不容,仿佛天生就是敌人,一见面就争斗个没完。
由于体形上的差异,雷因兹总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伊格萨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偏偏又不能介入小辈们的争斗之中。不过奇怪的是,每次打斗之后,雷因兹一点事情都没有,最多掉个毛什么的。倒是阿尔比较可怜,没少被阿赛尔特教训。
长大后的雷因兹收敛了许多,见到阿尔会笑眯眯的先低头示好,不过多半都会被阿尔瑞德冷着脸顶回去。
就算现在,小阿尔仍是非常非常讨厌雷因兹,见到他都会绕开走。有时候实在不得已碰见了,小阿尔便会龇牙咧嘴冲着雷因兹咆哮一番。
——这样下去儿子可是会吃亏的。
伊格萨斯眯起眼,望着懒洋洋趴在山坡上的金色小狮鹫,心里隐隐打了一个主意。
「野外生存训练?」
佩恩瞪大了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安静享用食物的小狮鹫也蓦地抬起脑袋,同样一脸狐疑地瞅住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