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银就被迫看着它那张放大的脸,鼻尖上还有一层雀斑。
“外面的世界,天不是红的,海蓝得像一块玻璃。”李水银喃喃道。
身后好热闹。
这些天,来咖啡厅里的机器人都在谈论甜心二代的事。甜心成了时髦的代名词。
它们不知道放了多少遍甜心自毁的录像。李水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泪流满面,抱着膝盖呕吐起来,呕吐出一只僵死的黄蝴蝶。
那只黄蝴蝶双翅完整无缺,触角升响太阳,一副展翅欲飞的架势。
一只死蝴蝶。
oo7的头枕在他腿上:“我没去过城外。城外会有不错的燃料么?”
李水银已经能熟练地分辨出甜心二代那段录像的几个阶段。
飞起,裂开,落下。
这些机器嫌弃它炸得不够漂亮,也没甜心一代那么鲜血淋漓。
它死掉了。
李水银还要再等到三十次太阳升起,才能勉强凑够出去的零件。红216怕是不会放他走。
这是一个死结。他厌恶红216,他又干不掉红216。
“我们去海上公墓吧。”李水银说,“一个人类月了,也该给我放短假。”
“李水银先生,现在是工作时间。”月球不满,“你可是我们店里的重要财产,工作时间外出时相当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水银将自己搬上轮椅:“这个月的kpi达标了。”
oo7轻巧一跃,在李水银的轮椅后倒立:“就是!你要是不让李水银今天休假,晚一些小红女士来的时候我就告诉它!”
“去吧,谁叫我是个大度又人性化的老板。”月球不情愿地给他们开门,“你们去吧,欠下的零件回来再扣。”
海边是黄蝴蝶栖息的海边。
黄蝴蝶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来,落满了那架钢琴。李水银坐上椅子,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却不知道怎么弹奏。
“李水银,我悄悄给你一块甜心二代的碎片。”oo7从腹部取出一块小小的焦黑塑料,“我觉得……甜心二代对你好像挺特别的。”
“它和你好像,它在自毁之前露出的就是你这样的表情。”它驱赶着黄蝴蝶,“所有人都在听它唱歌,但是它好像不开心。”
李水银的脸颊被海风吹得生疼。
海风吻过他膝盖上的丑陋伤疤,还有长久不愈合的血肉。
“oo7,你会演钢琴么?”李水银问。
李水银不会乐器,也不会读诗。海风卷着浪,李水银从轮椅上下来。
他跪在地上。
潮水才退去,沙上流水的痕迹像树枝。
“李水银,你在学人类玩沙子么?”oo7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下,“为什么人类会喜欢玩沙子?是不是因为在他们的神话里,人都是一个叫做女娲的神用沙子捏成的?”
李水银在沙子上挖开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