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轩倒是没在意池鱼的声音,只是有些不解道:“为什么?”
“潇湘客虽然是个浪荡剑客,但一生行侠仗义,和其他囚徒又不一样,从未杀过无辜之人。只是因为心之人被强取豪夺,这才一怒之下杀去皇城,想要讨个公道。只可惜遇见了禁军统领……”
这种纵横江湖浪荡客,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可是多少少年人心中的梦想。
在王轩来,以潇湘客的风评,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会让池鱼如此怨恨的事?
甚至不惜性命,孤身闯入着囚山,只为杀他。
池鱼本不想回答,只是架不住王轩殷切又好奇的目光,只好说道:“因为我爹,就是被他杀了的皇城禁军。”
王轩一愣。
人们只会感慨潇湘客一怒为红颜的潇洒,惊叹他只身破千军的强大。
但作为那浪荡客英雄救美的背景,那些死去的上千皇城禁军们,甚至到死,都没人记过其姓名。
所以少年孤身一人,一路跟随,甚至完全不顾自己与对方巨大的实力差距。
他来到这囚山,投身绝境,不是因为走投无路。
而只是想为父报仇。
“我爹一辈子碌碌无为,入选成为皇城禁军,做个最普通的士兵,已经是他这辈子最荣耀的事情。”
“但我一直瞧不起他,连个十夫长都不是,当个大头兵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池鱼已经三年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说到最后,连祁风都能听出对方说话有多艰难,喉咙里就像卡了张砂纸一样,只是简单发出声音,都好像在用尽全力。
但池鱼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沙哑又冷漠:“可他终究是我爹。”
王轩愣愣的着眼前脸色平静的池鱼,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叹了一声。
“我父亲也死得早。”
好像聊到了共鸣的地方,他自嘲的笑了笑:“但和你不一样,我父亲年轻时便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作为晨溪酒楼最顶尖的武鞘之一,三尺青锋曾令无数人闻风丧胆。他是我从小的偶像。”
“但他过得洒脱,却也因此惹了不少仇家。”
“大概是在十年前,我记得是临近年关的一天,我父母出门准备采办年货,结果双双遭遇埋伏。”
顿了下,王轩拉开马车的窗帘,抬头向天空。
临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狂风自窗外涌进来,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两根放在罐子里的手指。”
“后来掌柜的就把我领去了晨溪酒楼,也是自那时起,整整十年,我都没有再离开过晨溪酒楼一步。”
“直到几天前,新一轮的囚鬼无双即将开启,我才终于求得掌柜的带我出来见见世面。”
“我本以为我已经算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了。才刚满二十,便已是二品蛮徒,自以为已经追上了父亲年轻时候的脚步,可以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王轩苦笑着了一眼池鱼和祁风:“可惜了,我到底没我父亲那般的天赋吧。”
在两位囚鬼之王面前,他这点成就,又算得了什么?
二品蛮徒又如何?
在三千囚徒的注视下,连站都站不起身。
而这两个自囚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囚鬼之王,哪怕如今还只是个普通人,却可以面不改色便震慑那三千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