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他自己难免有些难受,但皆碍于这读心的本事,而这个本事同样使得他将朝堂诸事看得更加分明,能避免许多的弯路,于家国天下则再好也不过。这点儿一己欲望之事,徐徐图之便罢。
赵崇尚未意识到自己将这份打破局面的希冀单单寄托在云莺一个人身上。
他只舒舒服服抱着怀中香软的小娘子睡去了。
翌日晨早,赵崇如常去上朝,临走提醒云莺:“爱妃收下朕的澄泥砚和墨锭,记得认真习画,待过些日子朕再考校你。”
这些话夏江曾说过一遍,如今皇帝又强调一遍,云莺只能应是。
之后恭送皇帝离开,云莺也准备带波斯犬出去遛一圈。
“昨日傍晚在廊下时,娘娘瞧见的那两个人是谢宝林和她身边的大宫女。”碧梧趁尚未出门,将昨日傍晚的事情禀报云莺,“奴婢仔细打听过,说谢宝林身边的大宫女捧着好几个匣子随谢宝林往清竹阁来,没多久又折回去了。”
云莺见碧梧欲言又止,笑问:“想说什么?”
碧梧一咬唇道:“谢宝林若是想来叩谢娘娘恩典哪一日都能来,偏昨日陛下翻了娘娘的牌子,谢宝林便似记起这一茬,虽则又不知怎么放弃了。”
“论迹不论心。”云莺从碧梧手中接过狗绳,慢慢对她道,“若谢宝林当真挑那么个时机来了便罢。既不曾来,不管是她自己认为不妥,故而放弃,抑或畏怕于我故而放弃,皆说不上坏事。”
碧梧点点头。
云莺带上她去遛阿黄,哪知刚至御花园,便见到了等着见的人。
教训
之前顾蓁蓁虽然常在云莺面前跳来跳去,但知道这人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手段,知道即使顾蓁蓁挖空心思亦掀不起风浪,倒也懒怠与她多浪费时间精力。
但她企图在周太后面前挑唆,借着周太后的手生事,便容不得不以为意。
尤其如今她已攀扯上贤妃。
云莺在之前已打定主意要给顾蓁蓁一点教训。
只本以为说不得要等去朝晖殿请安的日子才能见到这个人,却今日便早早在御花园中与其碰面。
她近来雷打不动晨早、傍晚会出来遛狗已不是新鲜事。
顾蓁蓁不会不知。
既然知道,偏这个时辰出现在御花园里,偏发现她以后不闪也不避。
看来,顾蓁蓁这是亲自送上门来了。
云莺心念如电转,顾蓁蓁已上前来行礼请安:“嫔妾见过淑贵嫔。”
“顾美人。”云莺嘴角微弯,淡淡开口。
顾蓁蓁行礼时听见被云莺牵着的波斯犬吠得几声,起身后,心下犯憷的顾蓁蓁便退开两步。而云莺见状,将波斯犬招到近前,矮身伸出手安抚性揉搓过它几下。
眼瞧这只波斯犬在云莺面前格外听话,顾蓁蓁甚为纳罕,但记起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上前一步。
“淑贵嫔,嫔妾……”
顾蓁蓁甫一开口,尚未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云莺忽然一个健步至她面前,双手将她扶住了。
她本是要对着云莺跪拜下去,被这么一扶硬生生只能站直身子。
云莺不明缘由的举动令顾蓁蓁怔住。
随即又听云莺意味深长对她道:“顾美人想说的话,我都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
顾蓁蓁犯懵,感觉云莺松开她手臂,下意识茫然抬眼望向退开一步的云莺,便见云莺弯唇冲自己笑一笑。
云莺脸上的笑容甜美无比,然而顾蓁蓁莫名后背生凉。
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却根本无暇深想,又一声犬吠令她回过神,顾蓁蓁懵然中见那波斯犬凑过来冲她龇牙咧嘴,狂吠不止,当下想也不想连忙退开几步。她欲揣测云莺话为何意,叫她更预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波斯犬竟然撒开腿直直朝她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