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一点都不喜欢听这话,就好像已经给白鹭定了罪,让沈亭序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可他现在就像是被挤在人潮中,只能被动地被推着走,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多年高高在上的掌控感让他厌恶极了被人操纵的境况,愈发厌恶起让他陷入这般境地的沈亭序。他要是乖乖受死该多好,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地躲开!很快,负责调查的侍卫回来,带来的却是个不被高煜和恭和皇太后喜欢的消息。今早有辆马车打着皇太后的名号出了宫,手续齐全,态度嚣张,他们只是例行检查就放行了,没有发现问题。恭和皇太后硬着头皮辩解:“既然什么都没发现,也不代表白鹭就被送出了宫。”沈亭序淡淡地说:“马车能藏人的地方多了,侍卫不可能检查得那么仔细。不如交给京卫庭照着线索去追踪,此时时间还早,马车恐怕也到不了多远。”沈亭序说得在理,在场的人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高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出了这么大的事京卫庭自然重视,快马加鞭朝几条路上查去,很快就找到了。马车被遗弃在郊外的山崖下,已经被一把火烧毁,里面放着一具烧焦的女尸,已经辨不清面容,但根据身形和未烧毁的首饰判断,恐怕就是不见踪影的白鹭。宫内的衣服首饰都是特制的,根本难以仿制。白鹭的首饰被送了上来,恰恰就少了那么一根发钗。大殿上寂静无声,恭和皇太后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她知道,一切都完了,高煜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高煜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戾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想构陷沈亭序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还有个恭和皇太后,动一动她也行。“恭和皇太后谋害皇子,从今日起不准踏出慈宁宫一步,等候发落。”而此时,一位蒙面女子正乘坐着马车悠悠地朝远处驶去。抛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并不后悔,至少往后这一生她不用受那阉人的折磨。……顺王反了。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恭和皇太后谋害皇子的罪名一出,顺王的司马昭之心可不就路人皆知了。如果他这个时候还不动,那么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窝囊的缩头乌龟,永远在封地上装疯卖傻,被高煜磋磨。白苏悠悠然地走在石阶上,嗅着风中带来的气息,仿佛已经能闻到血与兵戈的味道。终于,他不用再陪着笑脸装傻,也不用再忍受一次次虚假的侍寝。真是恶心透顶了!他长呼一口气,心情舒畅了许多。“你不害怕吗?”沈亭序看着伫立在风中的白苏,那翩跹的衣袖仿佛展开的翅膀,随时要带着眼前的人离开这座压抑的宫殿。他快走几步,一把抓住白苏的袖子,看着他转过头来,才有了安心的感觉。这么久的陪伴,让白苏的存在已经如他的呼吸般自然又不可缺少。然而一想到,若是等大事成功,白苏就会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牢笼,留他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余下的岁月,他就觉得窒息。白苏不解地挑眉:“怕什么?”沈亭序:“怕我们会失败。”白苏傲然轻笑,很是洒脱地说:“失败后大不了一死,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没有怕死一说。而且有你陪着,黄泉路上我也不算寂寞。”沈亭序捏紧指尖,眼皮微颤了两下。其实白苏是躲藏在幕后之人,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就一直是安全的。可他此时的意思竟分明是要与他共同进退、同生共死,这份情谊如何不让他动容。“那若是成功了,你想做什么?”白苏想了想,他胸无大志,但有钱有权,自然是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了。沈亭序却从心底冒出个想法,清亮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苏,涌出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封你为摄政王如何?到时候这天下就是我们所有。”白苏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了解沈亭序,他并没有在试探他,而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可笑。“摄政王是因为皇帝年纪小、无法掌握政权才存在的。你都多大了,又不是三岁,要什么摄政王!”沈亭序被白了一眼也不生气,反而认真地说:“这有什么,我需要你,你就是摄政王。”白苏勾起嘴角,虽说沈亭序说的都是胡话,但听起来还是格外顺心。他也没当真,只是敷衍了几句,把这个话题扯了过去。沈亭序现在是这个想法,到时候他就知道实施起来有多难了。看高煜就明白,皇帝也不是随心所欲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