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恐怕就是近段时间偷了他天鹅的那个小贼吧。狄伦设想过很多原因,却都没猜到,自己饲养的那些美丽高贵的天鹅竟是被人捉去吃了。他一个纵身从树枝上跳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孩子,突然来了点疯劲儿。“偷天鹅的小贼,你叫什么名字?”此时的他早已忘记,十几天前,自己刚把对方狠狠鞭打了一顿。而且侍卫长还提醒过他,这就是他的亲女儿露娜公主。白苏当然没有自报家名的意思,他谨慎地与男人拉开距离,眼珠乱转地寻找着逃跑路线。这要是被抓住,绝对没什么好下场。狄伦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心中的兴味愈发浓郁,但他可不想放过眼前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疯子总有疯子奇怪的想法,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长剑,直指白苏,拦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不好好交代,我可不会放你走。”白苏目光一跳,同样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微微压低身子,摆出防御的姿态。剑光一闪,直冲着白苏的咽喉而去。他仗着小孩柔软的身体,猛然朝后仰去,手中的匕首划向男人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就要废掉他的一只手。两人针锋相对,出手都无比狠辣。若是旁人看到他们相似的面容,恐怕一点都不会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白苏到底年纪小,加上新的身体没有经过长期锻炼,水平只能发挥出六七分。而对面的男人则不同,精壮的体魄,常年的战斗,让他力量与技巧并存,实在是难以对付。他手臂震得发麻,只能咬紧牙关握住手中的刀,不让自己处于太过狼狈的境地。但他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输的人肯定是他。他卖了个破绽,在长剑刺过来时,微微一个侧身,直接抓住了剑刃。锋利的寒铁很快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雪白的剑身一滴滴地往下落。狄伦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如此拼命,正准备收手,却见白苏手腕一扬,一把石子混合着灰就这么全洒在他的脸上,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后退躲避。他飞快地眨着眼,将眼中的刺痛感去除,然而等再睁开的时候,还是失望地发现马上就要到手的小猎物早已逃之夭夭。片刻后,狄伦低声笑了起来,可那笑容一点都不柔和,反而渗人地可怕,如同闻到血腥气的大白鲨,透出嗜血的兴奋。他眼睛发亮,仿佛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地血液沸腾。真有意思啊,他一定要找到他。白苏回到房间,立刻给自己上了药,又偷偷从仅有的衣服上撕下干净的布条给自己包扎好。真是疼啊,他呼呼地给自己吹了两下,思考着男人的身份。不过能这么肆意地在皇宫出入,恐怕地位不低,如果真的要抓他,可真得小心一点。他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另一个他。白苏找出纸条,用鹅毛笔沾上黑色的墨水,飞快地将今天的情况写了下来,放进木板后面的小洞里,才转身去处理今天的猎物。唉,一个手弄起来还真是麻烦。等晚上露娜醒来,手掌不小心按在床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没痛呼出声。好在他皮糙肉厚,从小到大伤没少受,这才忍耐了下来。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他微微一愣。自己昨天哪都没去,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洗衣服,怎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露娜沉默地盯着自己的伤口,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拉长,他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段时间,因为神秘的朋友总是会为他带来丰富的食物,再加上害怕碰见父王,他就很少出门了。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发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沾了不少泥土和树叶。即使他当天晚上将其洗刷干净,但第二天还是会循环往复。再加上今天手上的伤,即使他不想往某种诡异的方向上去想,可怀疑还是在慢慢扩散。他走到洞口前,拿出里面的字条,依旧是那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字迹。“最近少出门,我恐怕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大人物。”露娜抿紧唇,手指在这一句话上来回摩挲:所以,为什么那个他得罪了大人物,他也得小心呢?如果他们是不同的人,对方根本认不出他,除非……他抓了抓金发,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有片刻的纠结。这个年仅十岁、从小在苛刻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卑孩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心烦意乱。理智上告诉他,对方神秘莫测,很是危险。可情感上又推着他,让他根本不想放手。也许,对方不是恶魔,而是天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