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算了。”季淮轻摇下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并道:“你可随意些,只肖孤能看见你便是。”见谢书点了头,季淮才转身走回石桌前,而后又唤人给谢书拿来椅凳和零嘴。于是谢书就舒舒服服地坐等被画了。然画到一半时,季淮放下笔,抬眸静盯谢书半晌。谢书虽不善丹青,但也知画师作画是要一直盯着人看的,然而他仅初时看了她几眼,其余时候未曾抬头,倒在此刻一盯就是许久。盯得她有些不大自在时,季淮才像是终于发现问题,开口道:“阿书,笑一笑。”谢书下意识咧嘴笑开。不知别人怎么想,但她莫名感觉自己的表情可能有点傻。好在季淮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而弯起唇,似是终于找到感觉。谢书放下心来,继续咧嘴笑着。心想傻就傻吧,殿下满意就好。许久之后,季淮终于画毕。他放下手中笔,招手示意谢书过来。谢书连忙小跑着过去,垂眸见到专案上的那副画。是她,但又不太一样。画上的她穿着水蓝色的宫缎素雪绢裙,站在大树上,繁茂翠绿的枝叶间,细碎的阳光在她周身打出一圈光晕,她向前伸出手指。画面定格,绿叶光辉间,她垂眸看着一个方向,笑容明媚而灿烂。谢书移向画中的她目光所及之处,却只看到一片空地。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那个地方好像应该立着什么人。想着她将目光挪到画上,跳过那片空地,她在树下看见一袭纸鸢。心里的异样感更强。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谢书转眸看向季淮,她张了张口,欲问:你为何这样画?然对上季淮漆黑深沉的眸光时,千言万语顷刻消失。“如何?”季淮向她询问:“喜欢吗?”不等谢书回答,他将视线移到画卷上,面上缓缓浮现一抹笑容,这笑容像是终于见到一直想见的,有种从心底流露出的满足与温柔,也隐有淡淡怀念与怅然。“孤在梦里见过。”他看向前方:“那时候你就站在这棵大树上,对着孤笑得很开心,可惜当孤想再细看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言毕他收回目光,轻摇了下头。他只说了几句,谢书却像是听了很多。她的心轻抽一下,隐有念头从脑海划过,升起的情绪让人莫名低落。而后另一个想法浮现在脑中。她想,若前世殿下未死,而她却走了,余生有谁陪他度过,他会不会孤独难过?这想法来得快去得快,情绪却仍残留在心底,促使她走到季淮身边,柔声道:“殿下,梦都是反的。”她伸出双臂,犹豫一刻,仍顺从心意,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只肖抬眸,臣妾一直都在。”季淮未言,许久才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春日过去,夏日愈发炽盛,天气热得让人打不起精神。莫说宫外百姓如何,宫墙之中,殿宇之内冰块不断,然仅聊胜于无。夜间,室内冰块很快化去,谢书穿着薄绸寝衣,方沐浴不久,却再次渗出细汗,衣服贴在肌肤上,很是不舒服。反观季淮,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睡颜平静,面上清爽干净,与谢书的燥热难耐完全不同。殿下不出汗的吗?谢书垂眸看向他因袖口滑落,而裸露在外的白皙结实的手臂。怀着疑惑好奇,她悄悄伸手碰上他的肌肤。而后……便再也不想把爪子挪开。唔——殿下真的不出汗,肌肤干爽温凉,触上如块玉似的。看季淮没醒,渐渐地,谢书得寸进尺将两只手都放上去,而后睡意朦胧,思绪不清时,她遵循本能,几乎是将半个身子贴上去。季淮半夜是被热醒的,醒来后发现不只是热,整个手臂都被压麻了。他垂眸看见抱着自己胳膊、并把自己胳膊当枕头的谢书,无声地笑出来。接着他用另一只手,轻抚了谢书的额头,果然摸到一手薄汗。季淮小心地把谢书的脑袋移开,而后起身让宫人在房内多加了些冰块。直到房内气温降下不少,他又将手臂放回到谢书怀里。次日天明,季淮下朝回来,径直走到谢书面前笑道:“父皇方让人各宫收拾东西,待下午太阳下山,我们一同前往凉庭避暑。”“真的?”谢书当即展露笑颜:“太好了。今年的夏日比往常还要炽热,臣妾还正想要怎么过呢。”“哎,殿下你为何如此看臣妾?”见季淮无奈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疑惑道。“孤在想,孤的胳膊…终于解脱了。”季淮笑着抬手道。谢书哑然,想起今日晨间醒来,发现自己半爬在他胸前,并两手环着他手臂的情景,再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时,那种血气上涌的感觉,实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