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着甜豆花,迟鹰扬的心情才好了点。凌灏渊一时无言,太直白的话,他一时间说不出口。手上的动作,自动跟着迟鹰扬,迟鹰扬在挖豆花,他自己也挖了一口。那滑滑嫩嫩的豆花,清清凉凉的,舔上去,就好像舔了他刚刚摸到的冰肌雪肤一样。凌灏渊:“……”突然连豆花都不敢太吃了。但,先生的肌肤,是吃豆花吃出来的吧?比他那粗糙的简直滑多了,而他手掌、脚掌上,还多有厚厚的茧,简直有碍观感。凌灏渊挖了一口,忽然道:“对不起先生,我会努力的。”迟鹰扬瞥了他一眼。这会儿凌灏渊还在挖豆花吃,刚毅的下巴,紧抿的嘴唇,好像把豆花当成仇人那样,严肃冷酷地对待碗里的豆花。没头没尾的,反正他没听懂。“努力吃豆腐花?”迟鹰扬问道。凌灏渊:“……”此时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小片豆腐花,明明豆腐花清清凉凉的,可凌灏渊觉得自己整颗脑袋都蒸热了。过了一会儿,他低沉地“嗯”了一声。迟鹰扬没理他。凌灏渊努力了一下,问道:“先生,你是不是很会寻人寻物?小叶拜托你找的,友人的长辈;那天礼部,先生不但抓了那个姓谷的,还提供了证人证物……先生,那你能不能替我的兵找找他们流离失散的家人?当然,无论找不找得到,只要先生肯给看了,酬金都是给足的。”无论如何,得把先生留下来,免得飘走了。迟鹰扬考虑了一下。实话是,他不是很想帮,这个让他心酸的人了。不过,在另一方面嘛。迟鹰扬问道:“大概有多少人?”这把凌灏渊问倒了,凌灏渊只能模糊地给了个数:“约莫,有几百人?十年前战乱,山河易改,村落不存,万里饿殍,很多人都和家里走散了。还有不少战死军士的骸骨,虽然被安葬了,却找不到他们家人所在,无法把抚恤和尸骨帮他们带回去。”迟鹰扬想了想,点头道:“这么多?行吧,不过,我有些条件。”“先生请说。”凌灏渊十分有礼。迟鹰扬道:“你回去统计一下,有哪些人想问卜寻人的,让他们带上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出生地,和失散家人的名字和八字来。但也告诉他们,别抱太大希望,而且你的战友你管着,当我告诉他们没希望了,也不能揍我。”迟鹰扬就这么说一说,失散十年都没找着,寻到家人的希望,太渺茫。如果死了但鬼魂还在的话,倒可以抓过来,让他们见见面。凌灏渊应了。在这个当口,当然不能让人把先生揍跑。凌灏渊毫不怀疑,滑嫩如豆腐花的先生,一定会像豆腐花那样,很不抗揍。迟鹰扬继续说道:“哪些战死军士但寻不到他们的家人的,也需要名字和八字出生地,还要,让我见见他们比较亲密的战友。”凌灏渊用脑子记了下来,说道:“可以,没问题。”迟鹰扬又道:“如果有这么多人同时问卜,需要一个比较大的地儿,之后我在岳山书院附近找一个吧,每晚傍晚,阴阳交接之时,可以问阴间之事。其余问生人的,排个队,每隔五日来一批,白天算卦比较好。”凌灏渊问道:“为什么每隔五日来一批?”迟鹰扬回道:“我的两徒儿在岳山书院念书,每隔五日才能放出来一回。念书期间白天都没空,子时问阴间事好,可惜太晚了,还是傍晚教徒儿比较好。”凌灏渊:“……”原来是为了教徒儿吗?迟鹰扬继续懒懒地躺着,慢悠悠地说道:“你提供的卦例多,正好可以用来给徒儿练手,顺便教一教。要是我没带徒儿,这么多人的,太多了不想干,还不如躺着啃人参。”凌灏渊:“……好的,明白了。”太真实了,一旦先生有钱了,连赚银子这种事,都偷懒不干了。诸如啃人参之类的话,被凌灏渊忽略过去。什么人参,他从来都没见过,先生啃豆花倒是见过,挺好看的。顿了顿,凌灏渊又问道:“那么,找好了占地大的算卦问卜的地方,我该怎么通知先生呢?先生还住在礼部提供的地儿吗?”迟鹰扬都不用想,直接道:“不住了。”丢人儿!不去!一被刷下去,他的脸太疼了,简直丢了他金口神算的脸。凌灏渊努力争取了一下,说道:“是礼部提供的地方不好住?那,不如住我那边吧,上次先生也住过的。”“不用了,我自己找一个院子。”凌灏渊继续挣扎:“这样不好的先生,我那边找来问卦的人,肯定不少,与其让先生费银子租一个大院子,不如直接由我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