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只能独善其身。
我下了下决心,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未被启封的罐头盒,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晚的点数除此之外,全部都被拿去维持在救世军基地的生活了,我和麦克的吃穿用度都比别人要贵,我们人缘很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留下了一些换一点甜蜜。
“巧克力布丁”我勉强露出一点自认为和从前没两样的笑容看着他,虽然我也知道过去的时间已经流逝,我也并没有指望找回什么东西…
那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只觉得突然有点力不从心,于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勉强撑住了才没有全部垮下来,犹自说:“…你还喜欢么?我在救世军的基地和别人换的。”
说完之后我才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看着我手里的东西仍旧是沉默。
他大概有很深的心事,脸色阴晴不定,我并没有催促他,只是跟着他一起杵在那儿,铁质罐头盒冰冰凉凉地贴在我手心,棱角坚硬,放在手里竟然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是有什么东西还可以紧握住的安全感,我不得不提醒自己那只是一种由于心里极度慌张控制不住而产生的错觉。
直到——
直到在我对面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因此颤栗,于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手指,那个一直紧握在我手心里的东西就这样,就这样简单地被他轻轻拿走。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竟然感受到被他接受的一点惊喜。
他盯着手里的布丁罐头,外包装的字母均已磨损,总之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留神的好东西,但他却盯着,有些落寞,有些让我难以分辨的情绪。
然后他猛地一抬手臂,用力把手里的东西朝力所能及的远处扔出去。
他这才转头看我,平静甚至扭曲地回答道:“我不喜欢,不再喜欢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我想假装出没有被震惊到、没有被伤害到的表情,我想控制自己不要想更多,不要想更多那些有我不愿意知道答案的问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地说:“我知道了,我要走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像是被我这句话刺痛了,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次,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压抑回去,他隐忍了一会儿,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但语气后那种苍凉的情绪,我不愿意去想,他说:“我们明天就要反击。”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会毁了那儿,我要结束这一切。”
“你来是想要告诉我这个么?”
这是我想要知道的时间线,这是我想要知道的,我以为自己能感到轻松的,我该对他说“小心”,我也该对他说“我会和你一起”,可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祝你成功…祝你们成功。”我干巴巴地补上这一句,我知道你们会成功的。
他没有说话。
我站在他对面,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走了。
而他最终却异常苦涩地笑了笑,他的这种笑仍旧让我内心疼痛,我犹豫着还是想说些温暖的话弥补,可他那时说:“我其实想问你——”
“我想问你,你要不要回来。”
“…可我在想什么呢?”
他转身走时,我连去拉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他第三次这样问我,在亚历山大他说一定想办法让我留在这里,在救世军基地他又说想要和我一起留在那儿,我都拒绝了,可他今天还是这样开口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一切就能更像对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