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祁云想着丁鸢电话里那句淡淡的“再过些日子儿子该把你忘了”,又惩罚似的捏了下小儿子的鼻尖。“除了学习,你还有别的事想告诉我吗?”于点的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于祁云的睡衣衣角,眼巴巴地望着这个在他心中和山一样高的男人,认真点头:“有呀。”有好多好多。于祁云“嗯”了一声,拉着他站起来:“那你躺好,我听你说。”于点都快哽咽了,怕是一场黄粱梦,死死拽着爸爸的衣角不松手。于祁云也耐心,由他拽着自己,把小孩拉上床,盖好被子,又主动用宽厚的掌心代替袖口握住他的手。“讲吧。”命令惯人的语气,但在夜色下被裹了温柔的绒羽。于点结结巴巴:“我,我在学校交了好多好朋友。”于祁云:“嗯。”于点:“十一假期我出去玩了,有一座大家都说很灵的庙,我在里面给你和妈妈、奶奶、哥哥一人求了一道平安符。”于祁云:“嗯。”于点有点不好意思了:“……下午的时候我偷偷放在你钱包里了。”于祁云垂目笑了一下:“哦。”于点把烧红的脸颊往被子里藏了藏,闷闷道:“奶奶家的点点……呃,就是那只马尔济斯,前些天感冒了,我带它去姜姜推荐的宠物医院做了全身体检,医生说它可以长寿呢!”于祁云:“姜……是从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于点点点头:“是的,但他现在已经很高了,不是小男孩了。”于祁云揶揄道:“那你还是吗?”“……”于点皱了皱鼻子,和在妈妈面前不同,完全换作了另一副幼稚的嘴脸。“我当然是!我才十五岁!”我还是个孩子,你得照顾好我。“好吧。”于祁云给他掖了掖被子。“那你把考试卷子拿来,我给你讲一下。”于点飞快地把眼睛闭上了,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啊,突然好困呀。”小德性。于祁云俯身关上小夜灯,指尖抚过儿子的手心,嗓音轻得像在念一首诗。“晚安。”于点在被窝里红了脸,难为情地心想他刚才还以为于祁云弯腰是要亲他呢。“爸爸。”他没忍住又叫了一声。于祁云在门边回头:“嗯?”于点想着他进门前自己和郁子升的对话:“如果我网恋的话……”“……”于祁云的表情正色了些:“你才十五岁,现在还不可以。”“二十五岁也不可以。”他补充道。“哦,好吧。”于点盖好被子,嘴角在黑暗中控制不住地上扬。原来天下的爸爸都管得一样宽啊。灰姑娘她妹十五岁的第一天与十四岁相比有什么不同呢?于点没觉出来,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仍然是童工,明年就不是了,但仍然还会属于未成年工。在车停到信中门口时,于点和司机叔叔分享了这个冷知识,叔叔沉默了一下,道:“小少爷,零花钱不够可以和大人讲,还是不要……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他不缺钱花呀。于点稀里糊涂地下了车,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身后一声感情充沛的“点儿!”定住手脚。他转过头,看见动作快到仅剩残影的何旦冲到自己面前。“蛋蛋,你跑什么,作业没写完吗?”那是你。何旦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忽视他的问题,但面上依旧是笑着的:“这不看见你有点激动,你也这个时间来上学啊!”于点:“……那不然呢?”何旦一点也不尴尬地揽着于点的肩膀跟随人流走进校门:“宋然老师今天才到,昨天刘老师替他的语文课挪到今天了,一二节连着上新老师的数学课,怎么样,你激不激动?”“还行吧,”于点感觉哪里怪怪的,“我听说宋老师人很温柔。”“假的吧,”八卦大户何旦咯咯笑,“我听说的可是宋老师是只笑面虎,需当心。”于点开始担心了:“啊?当心什么?你讲清楚!”两人走到高一三班教室大门口了。于点扭头看着一脸神秘的何旦,抬腿迈进教室,“嘭”的一声,他脑袋上被喷了许多轻飘飘的东西。小孩被吓了一跳,傻乎乎地回过头来,看见全班同学都坐在座位上冲他笑。“热烈庆祝雨点儿同学昨天生日快乐!”既不整齐,还搀着控制不住的笑声,唯一可取的是众人加起来嗓门尚算洪亮,让路过的隔壁班同学听见“嗬”了一声,甭管认不认识,也扯着嗓子在走廊上喊了一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