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斗山被单方面邀请斗书的消息即刻传遍了东康。斗书是个新鲜玩意,大家都是头回听说,斗书的地点千鹤书馆也从原来的籍籍无名到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的说苍斗山修行出了差错,臂力不比以往,下笔势弱,还拿出他最新的书帖振振有词地分析。亦有人说起了那主动挑战的少年,师承隐世名师,乃书法奇才,出生时文昌星闪耀天际,满室异香。一踩一捧之势明显。
苍斗山起初听到消息,浑不在意。而微生极为关心,天天出去打探消息,关于千鹤书馆的斗书,开始还能只讨论书法的方面,后来就渐渐地转向了奇怪的方向。
不知是谁传出了苍斗山以前在文缙郡花间公子的名头,望文生义地说他在文缙郡遍赏花丛,风流不羁。再牵扯上大名鼎鼎的青禾夫人,一下子变得不可言说起来。再联系到壶仙居来东康之初,是卖煎饼的,挂的还是翰林编修杨知白的名头,生意十分火爆。苍斗山改行卖字,亦有杨知白的功劳,于是流言变得更加不可言说。
微生听了流言,一天跟三个人打了架,回家之后暴跳如雷,咒天骂地,要不是苍斗山拦着他,他会抄起刀去砸了千鹤书馆。
“得了,清者自清。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没气到别人先把自己气坏了。”
微生愤愤不平:“他们明显是想踩着你出名!先把你名声搞臭,再找些野鸡大家来评字,判自己胜,一炮而红,完美啊!我呸!”
苍斗山笑道:“你担什么心呢。”他压低声音,“你忘记我们这边有个赵少家主吗?”
微生想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求他做什么!不稀罕!”
苍斗山道:“胡了跟着来,他也肯定会来的,不需要求。”
如此一说,微生稍稍放了心,不过他仍心怀忧虑,悄悄拿了白纸灯笼,让孤灯水榭查清楚千鹤书馆和那个少年的背景。
千鹤书馆自然和少年是一伙的,千鹤书馆的老板是一位从北方来的大富豪,腰缠万贯。背后的贵人是吏部的一位大官,官职应该不低于郎中,此外,那位大老板还与工部水司的官员熟识,关系不错。
这样一看,大老板的背景也挺硬的,叫他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也不知赵无涯这头强龙能不能压制住外头来的地头蛇。
七天才只过了一半,各种流言已经飞得跟柳絮一样满城都是。第五天,流言化成了实质性的暴力:壶仙居的牌匾被泼了粪,门上沾了数双破鞋,用树胶沾得牢牢的,扯都扯不下来。
微生暴脾气又上来了,一气之下直接拆了门板,换上新的。牌匾取下来冲洗干净,边洗边骂,问候了千鹤书馆它老板全家。
胡了每天闭眼凭手感编篮子,难得出门一次透透风,一群熊孩子绕着他拍着手笑:“壶仙居,住狐狸,公狐狸……”
胡了听不下去:“闭嘴吧。”脚一跺震开熊孩子,熊孩子跌倒了爬起来,一哄而散,边跑边笑,依旧唱着污人耳朵的童谣,胡了无可奈何,突然大腿砸上了什么东西,一股臭气弥漫开来——熊孩子们的笑声更大了。
一只烂番茄,还挺臭的。
胡了弹走番茄,清洁术弄干净,回屋不愿出来了。
对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这件小事不知怎的被赵无涯知道了,当夜就把那些熊孩子抓起来吊了一晚上,次日通知父母去领人,哭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赵家的雷霆手段让壶仙居附近的流言平息了一会。当天秋薇歌的登门又暗中掀起了波澜。
美的人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微生对此压力很大:“你来凑什么热闹?”
秋薇歌眨巴眨巴眼睛:“我来给苍大家送纸笔啊。”
微生僵硬地拒绝:“我家有纸。”
秋薇歌笑眯眯的:“我我送的可不是一般的纸呢,苍大家!你快下来看呀,我来给你送纸啦!”
“什么东西?”苍斗山一脸懵地下楼,“什么纸?”
“凝霜。”秋薇歌命人将一打纸捧过来,“这个月最新造好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