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闻人笑眨眨眼,觉得有些委屈,“你不想要我送吗?”
“傻姑娘,”严谦眼中泛起缱绻的波浪,留恋地在她额头落下最后一吻,“我怕你哭。”
康宁郡主
皇宫,御书房。
“父皇!”闻人笑推门进来,清脆地唤了一声。
“笑笑来了,”崇元帝将手中的笔搁在紫砂笔枕上,温和地朝女儿笑了笑。
不愿显得太过严肃疏远,崇元帝站起身离开书桌,走到屋子另一边的小桌旁坐下,“来父皇这儿。”
闻人笑应了声,走过去坐在皇帝对面,像往常一样自觉地烧水、取茶准备泡茶。刚与严谦分别有些低落的心情,倒是因为见到父亲好了起来。
“笑笑这几月怎么进宫少了,”崇元帝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发觉父女二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品茗闲谈了。眉心微隆,英武的面容露出些许不满,“也不知道多来看看父皇。”
闻人笑提壶的手一顿,心头泛起一丝自责。她整日与严谦腻在一起,的确不像从前那样成日往宫里跑了。
她抬起头与皇帝对视,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桃花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父皇,对不起。”
“行了,”崇元帝冷哼了声,“对不起有用么。”
“父皇……”闻人笑嘴唇动了动,极不适应皇帝对她冷言冷语的模样,一时有些无措。
崇元帝看她这样又觉得可怜,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这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嗯,”闻人笑用力点点头,“儿臣以后一定……”
话没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悄悄亮了亮,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笑嘻嘻地递到皇帝面前,“父皇,这是儿臣亲手做的药膏。”
崇元帝打量两眼女儿一脸讨好的小模样,心底暗笑一声,伸手接过来,拔开木塞嗅了嗅。从军之人对于常见的疗伤药材都有几分熟悉,身为皇帝更是要有对药理有些了解以提防不测,所以对于这药膏的作用,他很快就心中有数,心头一瞬间软得不成样子。
“朕身子好得很,哪里用得着什么药膏。”
望着自家父亲明明已经不生气、却还是佯装不悦的神情,闻人笑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熟悉。
崇元帝也不好意思等她接着哄,便收肃了肃神色,与她提起正事:“朕今日是有事与你说。”
“父皇请说。”
“太后传了书信回来,说不日即归。”
“啊?”闻人笑正拿着柄木勺往水里投茶,闻言有一瞬间惊讶极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进宫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阔别数年的太后,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七年前,皇后过世。虽说按照规矩,生母留下的皇子公主不论长幼都要出宫开府,但闻人笑那时还十分年幼,太后怜惜她便提出将她留在宫中照顾。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向疼爱闻人笑的崇元帝大发雷霆,连夜将她送到了当时还未完全修缮好的公主府。众人私底下悄悄谈论的是,崇元帝是因爱妻病逝受打击过大,神智有些失常。
那时的事情,闻人笑这些年也只是零零碎碎地听了些,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甚了解,只知道太后与皇帝大吵了一架,扬言与皇帝——她的亲儿死生不复相见,然后带着当时不到十岁的福王长女康宁郡主上了千佛山。
谁也没想到,太后如今要亲手打破自己放下的狠话。
崇元帝看着女儿有些怔愣的样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