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诉衷肠。纵使相拥亦不识,泪满面,心霜凉。白昼幽梦见君还,花丛旁,似蝶翔。相去无言,唯我泪千行。恨那夺君肠断处:歌舞堂,烈火旺。写好后,又找来一支毛笔,蘸了浓浓的墨,把原是黄色的镜框涂成了黑色,然后恭恭敬敬地把照片挂在了床头。“笃、笃、笃!”有人敲门。卢寒无精打采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打开门一看,他楞住了。原来是高美胜和江梅,他俩各自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正笑吟吟地望着卢寒。卢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傻呆呆地望着他们。高美胜首先发话了:“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你小子也太没有良心了吧?我和江梅之所以没有走,就是为了要等你回来,你倒好,出院也不通知我们,这时还要拒人于门外不成?”卢寒这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突然猛扑过去,抱住高美胜抽泣起来。卢寒这一招是高美胜没有料到的,他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拍着卢寒的肩头说道:“节哀吧!节哀吧!”在一旁的江梅立刻向高美胜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扶着卢寒进屋来,坐在了沙发上。江梅将一包东西提到了厨房里,不一会儿,只听见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显然她在张罗晚饭了。外面的沙发上,高美胜正在劝慰卢寒:“我说卢寒,我们是老伙计、老朋友了,今天听我一言:林婉的离去,确实令人伤心、令人悲痛,不光是你,我们何尝不悲痛不伤心?可你总不能从此悲痛下去吧?你还要生活,你还要工作,你还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呀!如果说你对林婉还有一份怀念之情的话,你就必须快乐地活下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样才是林婉所希望的,你才对得起林婉!如果你从此颓废下去,在悲苦中不能自拔的话,我想林婉的在天之灵会瞧不起你,我们也会瞧不起你!”江梅在厨房里听了高美胜的这番话,不觉笑了,心想高美胜这几句激将的话还真切中要害,不觉探出头来,对着高美胜伸了一下大拇指。卢寒听了高美胜的话,着实吃了一惊,高美胜可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今天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不简单,也不是没有道理。是啊,同林婉结婚几年来,她何尝不是无时无刻在分享着他的快乐,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在分担着他的痛苦和忧愁?他突然想起他和林婉在月下散步时,林婉深情地对他说的一句话来:“寒,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快快乐乐的,我就高兴!”想到此,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时,江梅喊了一声:“开饭了!”随着喊声,立即端出几碟很精致的小菜来,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卢寒这才觉得确实饿了。高美胜从包里掏出一瓶酒来,说道:“来,卢寒,今天我们三人一起来干一杯!”说着就拿出三个亮脚杯来,先给卢寒满满地酌了一杯,又给自己酌了一杯,接下来给江梅倒了一小杯,然后端起杯来说:“我提议,我们一起敬林婉一杯!”说着三人一起很虔诚地将一杯酒慢慢地倒在地上,同时默哀了几分钟。高美胜又重新给每人酌满了酒,说:“来,为卢寒出院,恢复健康,也为我们的友谊干杯!”说完,喝了一小口。卢寒端起杯来,一仰脖子,竟喝了个精光。江梅一看,吓了一跳,因为她知道卢寒是不胜酒力的。劝道:“卢老师,你慢点儿喝!”卢寒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关公脸”,可他拿起酒瓶说:“没事儿!”说着又给自己酌了一满杯,颤颤悠悠地举起酒杯说:“高……美胜,江……梅,我敬……你们一杯!”说完,又一口干了。高美胜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眼神向江梅打起了求救信号。江梅夺过卢寒手中的瓶子,说道:“卢老师,别喝了,我们都别喝了,还是吃饭吧!”卢寒眼睛直直地望着手中的空杯子,像是在欣赏一件古董,嘴里还喃喃地说:“不,不,我……还……要喝!”说着,把一支空杯放在了鼻子上,作了个一饮而尽的样子。然后他又看一看杯子,突然性情大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凄楚地唱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突然,“乓”的一声,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卢寒仰面倒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