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霞月的刃锋紧贴他的脊柱轻轻滑下,我垂下手。
“晴游,你回来了?”我伸手去摸灯盏。他突然打开我的手,凶狠得令我的手腕顿时剧痛起来。宽大的织锦桌布被他一把扯下,扔向我,果断而慌乱地裹住了我。我正要抱怨,灯光已经大亮。
他站在我身后,勒紧柔软的锦缎,不许我回头。
“晴游!”我挣扎出他的手掌。冷不防他用力拉回我,扯住我的头发,灯光辉映进他的瞳孔,深蓝中泛出一点幽红,看上去诡异。而他面无表情。我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寒冷。
然后一记耳光掴到我脸上,又是一记。我的嘴角潮湿,血流出来,新鲜而腥甜。
他打得我头晕目眩。我的哥哥,有生以来头一次,他打了我。
晴游紧紧地抓着我,手指几乎扣进我的身体。他的手指冰冷。
“你叫他……在这个时候。你的房间。”他的声音冷静,然而气息奄奄,仿佛呻吟。“……你在等他!”
他死死地盯着我。
“薇葛,薇葛。你真的对得起我。”
我平静下来,突然挥开他的手,甩下宽大桌布。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就是那样站在他面前,赤裸的肌肤在月下闪亮,光泽美艳而傲慢。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目光逃避得如此匆忙,你不敢注视我的身体,你的手指颤抖着泄漏你的所有隐秘。
我平静地叫他,“哥哥。”
晴游微微颤抖。
“哥哥。”我伸手抹去唇边血迹,微笑。“哥哥,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晴游一言不发。
我披上长衫,浅笑吟吟地面对他。我们的沉默,究竟有多久。
我在微笑。可是,天知道,我何等绝望。因为他的不曾反驳。
“是我……自作自受。”晴游的声音彷徨微弱,他颓然坐倒在椅子里,深深埋下头。
“我真该死,早在你十二岁时我就该让你嫁给阿尔弗雷德。那么……一切……想必还不至如此。”
我翩翩地走到他面前,俯下身,伸出一只手,一如从前,我抚摸他的面颊,手指滑过他优美温润的嘴唇。晴游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用力拉低我,我们的面孔几乎贴合。他的呼吸自我嘴唇上徐徐掠过,仿佛旷野难驯的烈风,灼热而侵略。
“薇葛,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你分明明白。”
我慢慢贴近他,突然吹出一个笑容。张狂的故作天真。
“那么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晴游突然把我勒紧在手臂上,他的目光痛楚近乎癫狂。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是你我的堂弟!我们流的是一样的血!”
“我想那更妥帖的说法是:乱伦。”
晴游的呼吸突然静止。我凝视他的表情,月夜之中,那双幽蓝的眼眸仿佛脱离了他的肉身,径自窥进我骨肉魂魄的深处。我知道,知道他看得到我的一切。然而他是否肯面对。我突然害怕起来。有一种答案,有一种震撼。我从来都明了,从来都恐惧的诺言。一旦出口,就无可挽回。
我几乎要放弃了。然而晴游抓紧了我,目光消失,他的嘴唇在我额上轻轻滑动,亲昵而危险。
“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萧晴溦,我会毫不犹豫娶她为妻。你是真正配得上萧家的女子。薇葛,只有你。只有你是。”
那一刻我几乎要大笑起来。而他太明了我的反应。每一分每一毫,他都可以倾听。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才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