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葛,薇葛。”
“……你为什么制造了他?”
他挑起眉,所答非所问。
“他很幸运。至少他没有在第二天就被日光烧成飞灰。”
我崩溃地闭上眼睛,他一句话里泄露的恐怖,已经不是我可以想象。
siri,这些年来,没有人陪伴他,照料他,指点他一切,他只能自己去摸索生活的方式和那些古老的禁忌。
“为什么你要造他?为什么是他?”
巴瑟洛缪看着我,慢慢收起笑容。
薇葛,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原因。不要追问原因。
我平静下来,仍然喃喃地问,“为什么是他。”
因为是他。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么这就是答案。
“……你造了他,又扔下他不管!”
一个古怪笑容荡上他的脸庞。湛蓝的眼清静明朗。
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带走你,如果我带走你,把你变成吸血鬼之后又抛下你,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宁可你丢下我,没有理睬我。我宁愿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见到过我。即使你见到了我,你为什么不肯慈悲一点,让我死在爱丁堡的漫天风雪下,死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永远的哀伤和追忆之中。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承担所有的错,所有的因果。
他安然地注视我,毫不介意。蓝如深海的眸子沉静无比。他无声地嘲笑着也劝慰着我。你还想怎么样呢,薇葛。事已至此,你还能怎么样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自虐、自怜和自恋地欺骗自己。你在自欺,可是无法欺人。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尖叫一声,“siri……你为什么要造他!”
他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
薇葛,你为什么如此计较。
我一口气哽在喉咙,无法继续。我盯着他的眼睛,半晌不能做声。
“他作为血族之子重生,不过在你之前两年。”他贴近我,“1780,你还记得在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吗,薇葛?”
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那一年,那一年,萧晴溦有生之年独一无二的难以幸免。那一年,那一夜,便让一生改变。
少年时光又甜蜜又惨烈的记忆,又温柔又绝望的爱恋。
晴游,我不知道他知道还是不知道。siri替我解围。那一日,他冒充前夜与我共度的人,瞒过我的哥哥。他帮了我那一次,假装是他完成了我的成人礼。虽然我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原因。
从始至终,我不过同他有过一次倾谈而已。他对我讲起他的故乡,他年幼时便被带离的克里米亚。紫罗兰、雏菊、勿忘草、黄水仙和水色的兰花。那是siri记忆中的风景。我记得他对我说过,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并未被浮荡生涯所湮灭的隐忍激情。他告诉我,森林是上帝的花园,它不是谁种植起来的,是上帝的风,神圣的呼吸把它吹大的。
那种深浓入骨的依恋成功地同我彼时的迷惑与坚执合而为一。
我们都是被迫远离了幸福的人。无论是为谁所迫,都是一样。
这段生命,这种心情都是一样。
然而此时,一切都同昨日截然相悖的此时,我居然开始怨恨他了。
不要追问我原因,我不能给出原因。
我眯起眼睛,盯着巴瑟洛缪,笑容刻薄。
“这个男人不过是法国王侯的娈童和宫廷贵妇的男宠。”
他轻轻地笑起来。别这样说,薇葛,这个男人可以被称作你的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