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前途无望,但温宜……她还得为她挣一份前程。当下曹琴默只得撑出盈盈笑脸,曲意逢迎:“惠嫔妹妹年轻体健,生下的公主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假以时日再诞下一位阿哥,想必也是极灵秀的人物呢。”太后对这个平日里总是沉默的曹嫔印象不深,不过觉着她说这一句话倒是很中听,点了点头:“惠嫔,你得养好身子,争取再为皇帝添几个孩子才是,不拘阿哥公主,孩子多了好热闹热闹,也叫哀家看着高兴些。”沈眉庄含羞应了下来:“是。”华妃在一旁看得妒火中烧,心中又难免哀怨自己至今无子,否则如今怎么才是妃位!太后是从康熙朝过来的女人,对于后妃间那些吃醋小技俩都是再熟悉不过了,见华妃微微垂眸,将手中的织花绢帕扯得一团乱,心下稍稍一动。能保留下皇后的名位已是不易,她已经让皇帝与自己离心,如今她只得撑着病躯,为乌拉那拉氏再留得几日的荣耀。太后藏着岁月痕迹却依旧清亮有神的眼睛环视众人,皇帝的后宫,自是环肥燕瘦,美不胜收。眼下皇后势弱,她少不得要挑一些新人起来分摊华妃的宠爱与权势,且前朝又传来年羹尧即将班师回朝,皇帝有意晋一晋华妃的位份以此来昭示对年氏一族的宠爱……这宫中的女人,自个儿有手段的,便能是枝头上开得最肆意的一朵。可惜,君心如雷雨,想要打落一朵花苞,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儿。“娘娘,您说如今惠嫔与敬嫔同是嫔位,那这咸福宫不就有两个主位了?”富察贵人自从落水后便不太敢明着掐尖儿捻酸了,只得同一旁的齐妃小声嘀咕。话说齐妃,她与三阿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原本该是很生气的,可看着皇后突然之间便倒下了,虽说对外称是养病不外出,可依她的脑子都能看出来皇后这是闯了塌天大祸了!要不然以太后的性子,如今在上边儿坐着的,一定会是皇后。齐妃对此感到很焦虑。背后有人撑腰的皇后尚且一朝失势,她母家不显,那她的三阿哥之后又该何去何从。正在伤感中的齐妃听得富察贵人这么问,心中有事的她只随便敷衍了一句:“左不过是迁宫或是升位的事儿,同你我有什么干系。”富察贵人被噎了一下,臭着脸不说话了。太后眉心微动,端妃是个不中用的,如今华妃势大,便只能……“皇帝,哀家瞧着敬嫔伺候你的时日也不短了,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不若也提一提敬嫔的位份。”太后笑着对上皇帝望过来的眼神,“皇后体弱,本该叫华妃、齐妃、端妃一同料理六宫事宜。但齐妃要忙着照顾三阿哥,端妃身子更是孱弱,少不得要叫华妃受累了。”华妃露出一个笑:“臣妾不累……”太后慈爱地望着她:“你是个能干的,哀家却不能不体贴你。便晋敬嫔为敬妃,往后叫她好好地辅佐你,切不可因为处理了宫务累着自己的身子,可知道了?”华妃与敬妃一同出席行礼谢恩:“谢太后。”皇帝也跟着嗯了一声:“敬妃温善敦厚,往后协助华妃料理六宫事,朕也能放心。”敬妃今日着实被惊着了,一连得了皇帝与太后的夸赞,生性谨慎的她只得低头谢恩。待太后与皇帝都离开了,华妃直起身子,扭身看着还有些局促的敬妃,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今儿明明是惠嫔同公主的好日子,敬妃,你这风头出得可真是时候啊。”敬妃微微垂下眼,恭敬道:“太后慈爱,臣妾惶恐,只得敬听上意,尽心辅佐娘娘。”“辅佐……哼。”华妃慵懒地扶了扶鬓边的芍药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波凌厉又妩媚,“就算你之后能与本宫平起平坐,你也得记着,昔年在王府时,便是本宫为侧福晋,而你,只是本宫房中的格格。曾经是,那便永远都是。”放了一番狠话的华妃连剩下的席面也不吃了,由颂芝扶着走了。甄嬛走到敬妃身边安抚性地挽住了她的手,敬妃敛去心中的涩意,只勉强笑道:“我没事,华妃向来是这样的性子,我早便习惯了的。”她转过身去有些歉疚地望着沈眉庄,“今儿本是妹妹和公主的好日子,倒是被我扰了去,叫我心中,实在不安啊。”沈眉庄笑着摇了摇头:“怎会?娘娘得以封妃,乃是好事。如今好事成双,嫔妾还要多谢娘娘来添了福气,好叫成乐平安长大呢。”不得不说,眉庄还是很会说话的,敬妃脸上的局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富察贵人有些眼热,有心拉着齐妃过去凑热闹,但瞧着齐妃这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只得撇了撇嘴:“娘娘,三阿哥身子不是养好了吗?您还这般愁眉苦脸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