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后。”华妃姿态柔顺地坐了下来,这才睨了四阿哥一眼,“倒是少有见着四阿哥在太后膝下尽孝呢。”“孙儿不孝,皇祖母静心养病,孙儿不好常来打扰,只得在习完先生交代的功课之后,替皇祖母抄了几卷佛经,以求皇祖母身子早日安康。”说着,他便从放在一旁小桌上的书袋里拿出了几卷佛经,竹息会意地拿过呈给太后,太后翻阅了几页,夸赞道:“你这孩子,进学时日尚短,这手字写得却还不错。竹息,拿去小佛堂供着,也不算浪费了四阿哥的一片诚心。”“四阿哥刚回来宫里,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见太后对四阿哥态度不错,华妃便也收敛了一些,只红唇微弯,“若是有什么短的少的,只管遣人去翊坤宫说一句便是了。”“是,儿臣多谢华娘娘。”“华妃,你平时若无事,便常常去皇帝面前转转,你们俩多年的情分,最是难得。”太后慈爱地望着她,“再过几日便是你封贵妃的日子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到时候哀家也给你添个彩头。”华妃面上闪过几分娇羞:“是,臣妾多谢太后。”这时外边传来请安的声音。是皇帝来了。“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阿哥是反应最快的,连忙离了座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给他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皇帝怎么突然来了?”太后愣了愣,随即摆出一副慈爱的笑脸来,“瞧瞧四阿哥,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你这个当阿玛的竟也忍心叫他一直跪着。”“皇额娘教训得是。起来吧。”皇帝有些漫不经心地扫了四阿哥一眼,又看了一眼今日装扮得倒有几分端华之姿的华妃,亲自过去扶了她起来,“华妃待皇额娘之心同儿臣是一样的,有华妃在皇额娘跟前尽孝,朕很放心。”果不其然,听了这话的华妃脸上满是娇羞笑意,向来能同夫君一起正大光明尽孝于婆母膝下,可是只有正妻才能有的荣光。皇上这样说……难道是在暗示她……又看了一眼乐得收不住笑的华妃,皇帝心中虽仍忌惮着年羹尧,见着她时却也不愿将前朝的那些阴谋算计都带到她头上来,因此只落座后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朕请人择了吉日,华妃晋封的日子便挑在下月初六。这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果郡王同沛国公府小姐的婚礼便定在那日。隔日新妇进宫请安,儿臣想着皇后病重,不好见人,便让她们来皇额娘宫中走一遭便是了。”听得此话,太后面上的笑意微微淡了淡,皇帝的意思还是不愿放皇后出来……皇帝还在望着自己,太后整了整心绪,只笑道:“老十七向来是个爱玩爱闹的,如今成了家,想必也会懂事些,能帮衬着皇帝你几分也是好的。”皇帝微微颔首,未曾接话,只对着在一旁乖乖站着的四阿哥道:“朕近日朝务繁忙,未曾去御书房考察你的功课,师傅教得可尽心吗?”四阿哥抬起头,小脸染上激动的晕红,但他仍是尽量稳声道:“师傅学富五车,文思渊博,为儿臣讲学时也语义详细,很是负责。”皇帝嗯了一声,在一旁自觉不日便要当上四阿哥正经嫡母的华妃也不免要关怀几句:“三阿哥是你哥哥,虽说你们俩不是在一块儿长大的,但这兄弟情分再珍贵不过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三阿哥也是好的。”她这话一出,自个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过了几瞬反应过来,身上冷汗都要吓出来了,连忙离座请罪:“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皇帝语气淡淡的:“弘时虽是兄长,在读书一道上却委实没有为兄的模样,你若是有不懂的,问师傅便是。”四阿哥半分眼光都不敢随便瞟,只恭敬回答了:“是,儿臣记着了。”“好了,一家子说着话,何苦跪来跪去的。华妃,快起来吧。”太后见皇帝闷闷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心中知道她这个儿子是个多疑又敏感的性子,面上只得装出一副笑脸来,叫竹息去扶华妃起来。华妃本就因着刚刚说错话的事儿心虚,自是不敢叫太后跟前最得脸的姑姑亲自扶自己起来,颂芝连忙膝行过来扶着她慢慢起身。“朕养心殿中还有事,便先过去了。”皇帝站起身,见着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华妃,心还是软了,“朕批完折子了,便去翊坤宫用晚膳。”原本情绪低落的华妃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一双泛着红的眼睛霎时便有了光彩。“是,臣妾定会盯着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皇帝握了握她的手,大步出去了。四阿哥仍旧老老实实地跪下磕头:“儿臣恭送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