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有决断。”皇帝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欢宜香,正准备让苏培盛送安陵容回去,却听得殿外来人通传,说是富察贵人醒了,哭着闹着要求见皇上给她一个公道呢。皇帝眼神一冷:“去杏花春馆。”众人浩浩荡荡地转移了阵地,一进殿便听得富察贵人有些嘶哑的哭声:“皇上!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啊!”她刚刚拉了皇帝的袖子想要诉苦撒撒娇,却突然瞥见他身后脸色难看的华妃和丽嫔,吓得急忙往床内退了几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皇上在此,你休想再害我!”华妃心烦地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打算再管了。皇帝在这儿呢,她若是再拉偏架,空惹皇帝生气,保下丽嫔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实在是不值当。丽嫔半躲在华妃身后瑟瑟发抖。“是谁要害你?朕在这里,你只管说。”似乎是皇帝紧握住她的手太过温暖有力,富察贵人努力压住昨夜被水淹没的恐惧,颤声道:“是丽嫔!丽嫔发了疯故意推臣妾下水!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若是宫女来救得不及时,只怕臣妾再也见不到皇上了……”皇帝的眼神一移过去,丽嫔的脸立刻煞白一片,手中的扇子也掉到了地上,她惶惶然地跪倒在地上认错:“臣妾……臣妾也是无心之举!富察贵人讽刺臣妾如今是无宠之人,臣妾与她拌了两句嘴,一时气不过才,才会推她入水……”“一时气不过,那为何反应过来后不是救人,而是将侍女桑儿也一并推了下去,好让她们没有去叫人施救的机会?”甄嬛是何等聪慧之人,很快便从丽嫔的话中挑出漏洞,不顾华妃瞪过来仿佛要吃人的凶恶眼神,接着道,“丽嫔娘娘瞧着也不是蠢笨之人呢,方才指认眉姐姐为凶手时还头头是道。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是慌不择路,连为她们呼救一声都不曾做呢?”丽嫔始终还是她的人,若是自个儿什么话也不说,皇帝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凉薄之人?这么一想,华妃试图劝架:“皇上……丽嫔也是跟着您的老人了,此事说不定是富察贵人冒犯在先,丽嫔性子直,一时忍不住动手,小惩大诫便罢了。”“小惩大诫?”皇帝重复一声,“华妃,便是这般帮着皇后协理六宫的吗?”华妃:糟糕,好像说过头了。皇帝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垂首不言的华妃,沉声道:“将丽嫔降为常在,褫夺封号,在自个儿宫里禁足三个月,好好学学宫规吧。”“皇上!”丽嫔的哭号声可真难听。安陵容静静地想。甄嬛回了碧桐书院,脸色却不好。流朱有些不解:“小主,这事儿都解决了,眉庄小主没事,丽嫔…哦,费常在,也得了教训,怎么你瞧着还是不高兴呢?”浣碧站在一旁,垂着头不说话。但甄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若不是陵容眼尖发现了丽嫔的异状,她们今儿少不得要受华妃一顿磋磨。她知道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皇帝今日传了果郡王进圆明园赏画,便早早地让浣碧去勤政殿请皇上。可皇上迟迟未到,若不是她们机敏拖了些时间,今日如何能全身而退?“浣碧,我问你,我叫你去请皇上,为何这般迟才到?”浣碧慌得跪了下来:“奴婢……奴婢见皇上与十七爷谈论书画正是兴头上,不敢打扰,便,便在外边儿多候了会儿。”实际上苏培盛早已放她进去和皇上报信儿了,是她贪看果郡王风姿,这才失了神,办了错事。可这些她怎么能够如实和小主说呢!甄嬛重重地将手中的粉彩缠花枝茶盏放在桌上,既生气,又有些失望:“到了现在,你仍不愿同我说实话吗?”“奴婢……”浣碧嗫喏,低着头不愿说出更多。“今日若只是我便罢了,可眉姐姐与陵容都牵扯了进来,你不是不知道我同她们亲若姐妹。若是因着你叫她们被华妃责罚,你叫我今后如何面对她们?”甄嬛见她一直低着头,细长手指抚上额头,有些头痛,“原本在家时,父亲母亲常对我说,浣碧稳重,流朱活泼。如今你的优势都去哪儿了?”“小主……”难得见她发这般大的火,流朱有些害怕,看着浣碧肩头一耸一耸地落泪,忍不住想替她求求情,“浣碧,你快同小主认个错呀,小主待咱们最好了,你认了错她便不会生气了。”“你闭嘴!”浣碧猛然抬起脸来,原本清秀的脸上阵阵泪痕,瞧着凄厉又可怜,冲着甄嬛一脸不忿,“你同沈贵人怡贵人她们亲如姐妹,可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啊!为什么你只心疼外人,甚至…甚至心疼流朱超过我,完全不顾我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