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好一通脾气,此时正端着碗,冷着脸站在余安身前,沉声道:“吃。”
坐在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顾淮握着碗的指节逐渐用力,将碗沿捱到她毫无血色的唇边,“吃。”
这些时日以来,陆允时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势必要将天和医馆下面的暗道还有孟仲一事差个水落石出,他压力不小,忙得头疼。
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脾气更不好了。
他按捺着烦躁,可余安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彻底惹怒了他。
突然,顾淮猛地俯下身,一把掐住余安的下巴,二话不说将碗里的粥灌进去。
猝不及防又极其粗鲁的举动,呛得余安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充了血色。
顾淮垂眸睥睨着,冷笑一声。
这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血色了。
一旁的常宁显然是吓了一跳,她知这位余姑娘对主子不一般,犹豫着还是上前递了一张帕子上去,以便她擦擦嘴。
顾淮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瞥见了那张算得上熟悉的脸,余安去拿帕子的手顿了顿,过了会儿扔在一旁,取了自己的帕子。
见状,常宁暗暗叹口气,知道余安已将她化为敌对一列了,正欲开口,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顾淮夺走了余安手里的帕子,看似无比温柔地在给她擦嘴,可常宁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白皙的皮肤,变得发红。
满是戾气的人,手里也用了极大的力气。
余安再无精神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负,她皱眉躲过顾淮的手,怕再抹下去下巴就要破皮流血了。
“你发什么疯,有气别乱撒。”
“可不是我发疯,”顾淮收回手,随意坐下来抿了口茶,“跟条疯狗样咬着我的,可是陆允时。”
余安放在膝上的手一紧。
顾淮晃了晃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道:“你弃了他投了我,他自然是心有不甘,处处针对我,你说我该不该对你生气呢?”
“投奔你?说得好听,我怎么来你这永宁侯府,你我心知肚明。”余安反唇相讥。
她是性子软,待人也从不轻易冷言冷语,可对于顾淮这种人,余安向来是恨不得报以最恶毒的心思诅咒他!
这样一个欺她辱她之人还有可能是仇人之子。
想到虞家的案子,余安眼里才恢复了点光。
自上回天和医馆一案牵扯到外邦,继而孟仲被通敌叛国一罪株连九族之时,她就隐隐察觉哪里不对。
虞家的冤案牵连甚广,但究其根本来说,只有三个嫌疑之人,孟仲、永宁侯和陆闵。
余安颤了颤眼眸,她私心里是一直不愿相信陆闵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她才会待在陆允时身边如此久,不久毫无收获,反而还沦陷了自己的心。
而今孟仲已死,最大的嫌疑便是永宁侯了。
她虽然也摸不清顾淮究竟为何将她绑在身边,可这也恰恰是给了她一个接近永宁侯的机会。
千载难逢,只是代价也很大。无论以后如何,她和陆允时都不会再有关系了。
忽然,侧颈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透过皮肤,渗进了骨血里,余安身子一抖。
她猛然回神,惊恐地望向顾淮,只见他的手就这么放在自己的筋脉下。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捏,她就会命丧于此。
顾淮看着那双满是惧意的眸子,像是个受了惊的小鹿,惹人垂怜却又隐隐激起了他想亵玩的兴奋。
指腹轻轻磋磨着那块淡淡的吻痕。上回在西域,是他顾淮弄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