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矫情。”
本不过是一句调侃,没想到话音将落,少年嚎啕大哭。
声音嚎得整个大理寺都能听见。
“你,闭嘴!”陆允时身子一僵。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查案时那些夫家落网,而注定守寡的妇人哭得是梨花带雨,可可男人在他怀里哭,还是头一遭。
弄得好像他把他怎么了似的!
少年哭声越来越大,眼角的泪水尽数淌入陆允时捧起他脸颊的手心。
素来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男人,竟然因为哭慌乱了手脚。
“余安,你给我闭嘴,不许哭!”陆允时压着声音警告,“不就说了你几句,哭什么哭。”
话落,那哭声停顿了半秒,随后更大了,少年哭得毫无形象。
终于,他败下阵来,一把捂住余安的嘴,低声哄道:“别哭了。”
“若是惊动了他人,便是我也护不了你。”
温热的掌心覆在余安口鼻上,陆允时眼露无奈。
此话一出,余安登时止住哭声。
“这么说”她哭得止不住抽泣,两只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眼圈红红的,“大人,你不杀我了?”
软绵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叫人哪里舍得说出重话来。
陆允时暗叹一口气,这人怎的这么会撒娇啊。
作者有话说:
脱衣治伤
陆允时衣角被拽地下沉,连带着心也像是被那人抓在手心里。
漆黑的周遭,空荡荡的净室,无数复杂思绪包裹的心脏,此刻他竟然觉得那处暖暖涨涨。
这种感觉不止出现过一次。
但这回,无比强烈。
先前的每一回,他都以避开而慢慢冷却,直至恢复沉静。
但是眼下,面前的人就在自己怀里,那双莹亮澄澈的杏眸,渡着窗隙的月光,令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意思,陆允时心房一颤。
心里已然快要掀起惊天骇浪,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淡淡道:“嗯。”
顷刻,直勾勾盯着男人脸庞的杏眼弯起,眼尾溢出的泪水像是颗颗珍珠,泛着璀璨星光。
余安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转瞬又担心地看着陆允时满是鲜血的右胳膊,想要触碰却又不敢,怕是弄疼了对方。
“大人,你受伤了,得快点止血!”
说话间,她凑近了一点。
陆允时登时将胳膊往后缩,下意识将余安当作柔弱、害怕血腥的娇气少年,但还未缩回就被一只小手轻轻握住。
余安作为女儿身,身姿修长,但是扮作男郎,混在大理寺这样的一群持刀舞剑的糙汉堆里,便显得过于娇小了。
她的头也就到陆允时的肩膀处,此刻腰身一弯,挺翘的鼻梁立马凑到了男人血腥一片的胳膊外。
绽开的皮肉不断往外渗着血丝,衣衫的破口也被血沾湿黏在了一起。
铁锈的腥味儿愈发浓重,生生撞入鼻腔,若是常人,几欲作呕。
余安却早已习惯,在西域那会儿,验的腐骨只多不少。
察觉到男人的胳膊在往后缩,她抬手轻轻按住,弓着腰抬眸,“大人,去我房里包扎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