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南城下了场朦胧细雨,但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夜晚气温低,地上的水渍氤氲未干,凉风瑟瑟,吹落悬挂在枝头负隅顽抗的枯叶。许萤踩着叶片,脚底发出细碎的声音,背着书包朝南门走去。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并未在往日的路口看到许鹿。许萤没有多想,径直朝李叔停车的地方去,这时,一群少年从另一边走过来。她没有注意,迎面与他们撞上。许萤起初有些害怕,但看到被众星拱月的陈时礼时,没由来的安心。因为他是个好人。“时哥。”周鹏飞轻佻的笑了笑,对陈时礼挤眉弄眼。少年睨了他一眼,“滚开。”“遵命!”周鹏飞故作正经的说了两个字,随即站在旁边憋着笑。陈时礼没想到会在南门遇到许萤,换做往常只怕要在心里低骂一声晦气,不过他今晚心情好,便大发好心多施舍些。少年笑说:“小同桌,好巧啊,肚子还疼吗?”许萤摇头,说话温声细语:“不疼了,谢谢。”“时哥,你这同桌还挺有礼貌啊。”有小弟调侃。他们都知道陈时礼对许萤好的原因,只是玩一下而已。偏偏许鹿他姐傻得可怜。“不疼就好。”陈时礼随口应了句,准备离开。许萤抬眸,抱着少年校服的手臂紧了紧,她的视线穿过刘海,内心忐忑,极度渴望朋友的女孩,大着胆子叫他:“陈时礼。”“嗯?怎么了?”少年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我……”许萤张了张嘴,心里更加紧张,背脊开始冒汗。凉风吹动碎了一地的灯光,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我……我们可以当朋友吗?”那群鲜活的少年里,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一声轻笑,许萤不知道那笑声是什么意思,但她内心敏感,一些不好的往事充斥脑海,让她白了脸。陈时礼微不可见的拧眉,很快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行啊。”“谢谢。”许萤抱着他的外套说。少年说了句“没事”,视线落到她怀里,笑问:“小同桌,你抱着我的外套干嘛?”“今天谢谢你,我想把它拿回去洗干净,然后再还给你。”许是有了来南城后他是一个特别好的男孩子许鹿电话催得急,许萤和陈时礼道别后,小跑着来到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坐进去。她微微喘气,许鹿的书包直接砸在她身上,十七岁的少年火气很大,一副日天日地的模样。许鹿骂她:“许萤,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这么晚才过来?!”吼完,少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缕灯光,许萤看到许鹿的嘴角被人揍得发紫。“你他妈看什么看,想被打是不是?”许萤没说话,收回视线,齐耳发挡住她的脸颊,也顺带遮去她的目光。少年靠着椅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嘴角的伤口,眼里带着一股子戾气和狠意。他扭头,视线凶恶地盯着规矩坐好的许萤,冷冷的问:“你跟陈时礼怎么回事?”她低头沉默,寡言的模样让许鹿心头火气,他踢了许萤一脚,“老子问你话呢,耳朵聋了吗?!”“他……他是我同桌。”许鹿冷笑,讥讽道:“哟,难怪刚刚聊得这么开心。”方才,他坐在车里,已经把她和陈时礼聊天的画面尽收眼底。“以后离他远点,听到没?!”少年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十七岁的许鹿,比同龄人更加阴晴不定。许萤不敢看他那双阴鸷的眼睛,错开视线,“他是我朋友……”“朋友?”许鹿觉得可笑,想也没想,直接贬低打压她:“我的姐姐,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又丧又颓,木讷无趣,有谁愿意跟你做朋友?你以为陈时礼是真心想和你当朋友吗?他不是,他只是玩你而已!”这番话就像恶魔低语,许萤已经听了很多遍,他以前总是对她说,你长得丑,打扮土气,戴着眼镜又呆又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闪光灯,糟糕得就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