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有才虽说自己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其实还差得远。
天光一现就只能躲在床底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
冯宜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想当初自己只要不是太阳直射,白天都能到处溜达,哪至于这么怕光。
一大早,半晚没睡的冯宜家跟父亲告别后也没补眠做早饭,拎着锄头背着背篓就出了门。
当过几十年阿飘的她,即使没人教也知道一些对灵魂有好处的东西。
上山找了些半大的槐树、桑树、桃树苗吭哧吭哧挖出来,回家移栽到房前屋后。
以前她每每被太阳、雷电弄伤后,就躲在这些树里休养,一段时间后就又能到处飘了。
冯宜家身体疲累,心里乐滋滋的山上山下忙着。
从今以后,她终于不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而孟家村里的人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时间已是九月初。
村里小学开了学,田里稻谷也进入了全面丰收的时节。
孩子们开始进学,大人们开始收稻,读书声和啪啪摔打稻穗的声音,从早到晚响彻整个山坳,到处一片繁忙景象。
孟盛在城里待了几天,趁着秋季山里一些山货熟了,又给自己的干货店增加了板栗、核桃等坚果品类后,就带着大包小包回村帮忙收稻子。
孟强上学,孟则钻进了钱眼里,舍不得每天摆摊的收入,参加完孟解放几人的葬礼后,隔天就去了山外。
村里有人赶集,在乡里见过孟摆摊,秋收这么重要的时候人都不在,孟家有人做买卖的事情自然而然传开了。
现在没见政府的人抓投机倒把,村民们也能光明正大买卖自己家里出产的东西。
但还没人敢专门做生意。
有不少人问到了孟家人跟前,陈红杏就跟人解释孟是帮人打工看摊子。
不是进厂当吃国家粮的工人,给这时候被人看不起的个体户打工,并不是一件让人骄傲羡慕的事。
村里人闻言,鄙夷的同时,不再好奇多问。
孟安昌老爷子知道后,都顾不上伤心亲大哥去世了,让大儿子扶着上门找孟成林谈话。
老头子坐下后,吧嗒着旱烟开口:“现在外面做买卖的就没几个好人,娃好好的老实孩子别跟人学坏了。
再说要是哪天又开始抓投机倒把,咱们这一支还得出个蹲笆篱子的。
老二啊,还是让娃回来种地吧。
如今分了地,粮种又好,咱们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种地挣饭吃,饿不着肚子!”
单靠种地的话,确实饿不着,但也吃不好。
孟盛不说,就是孟如今几天的收入都赶得上自己辛辛苦苦种一年地。
孟成林纵然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但在金钱的诱惑下,心早偏了。
不过媳妇交代财不露白,哪怕父亲兄弟面前也一样,他叹气回话道:“爹,我也想叫他安生在家种地,可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前两年起了几间屋子,又供强娃子上学,实在是穷得没办法。
我这个当爹的没能耐,只能由着他们在外面寻摸点钱回来。
不然老大说好的媳妇,今年都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