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他声音冷淡,仿佛对面是个陌生人一般。
“我是真没想到啊简易。”简洺禹比他语气还冷,还带着咬牙切齿,“不想在别人面前弹,就想在你们那学校里是吧?”
简洺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简易从头浇到尾。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真是笑话!”简洺禹怒极反笑,“我在这参加聚会忙的一口东西都没吃一直在应酬,一个小公司老板过来跟我说你儿子钢琴弹的真好,我正纳闷他怎么知道,他说他儿子也是你们学校的,还把视频给我看了。”简洺禹冷笑一声:“你就是诚心跟我对着干是吧,啊?!让你在我合作会上弹不愿意,跑学校给他们听,给他们听有什么意义?他们是能给我公司带来合作?带来利益?还是能什么?!”
“利益,合作,你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吗?!”简易也不再继续两人间维持那仅存的丁点体面,吼道:“我弹钢琴难道就是为了给你带来这些的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的爱好,我想在哪弹、弹给谁听、弹什么曲子都是我的自由,我他妈不是你促成合作和炫耀的工具!!我一开始以为你们是喜欢我弹琴,还特地考了十级,就为了让你们多陪陪我,结果呢?”
简易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我真是个傻逼,居然用各种天真的方式试图讨两个资本家的欢心。”他把资本家这三个字咬的很重,末了,像是被抽走力气,喉咙里吐出最后一句话,声音都渗着冰。
“你,简洺禹,和我妈,秋荷,你们和那些内心险恶的资本家一样,都让人——”
“恶心。”
说完最后两个字,简易率先挂断电话,关机。
“呼……”
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简易并没有想象中情绪那么汹涌,反倒很平静漠然。
简易套上外套来到琴房,没开灯,月光给钢琴拢上一层温柔的防尘布,他掀开琴盖,手放在钢琴上,闭上了眼。
钢琴不凉,甚至带着一丝温热。
闭眼时,简易耳边若有若无地听到了以前的自己练琴时的声音。
-“你弹的真好听,我也想学钢琴!”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钢琴十级好难练啊……加油,练好了爸妈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还能陪我一起到外面吃饭庆祝。”
-“你们骗我……都是假的……”
简易猛地睁眼,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再一抬眼,他看到了到网吧过夜那晚,一边不知疲倦地打游戏一边揉眼睛,嘴里念叨着“都是骗我的”。
共情一般,简易的心也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又酸又胀。
蓦然回神,有个小男孩的身影坐在琴凳上。是一头黑发,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应该是被简洺禹和秋荷从外面抓回来,关进琴房的那时候。
小孩儿什么也没说,但简易知道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我讨厌他们”
“我再也不要弹钢琴了”
“他们都是骗子”
“为什么”
简易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