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嘿嘿地乐:“还记得我啊。”
白微末眼睛弯弯,“嗯。”
大学那会儿,他跟谢卓诚一起到海城做交换生,印象里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又高又壮,不笑的时候一脸正气,看起来就是个妥妥的警校生,没想到现在竟然开起了餐馆。
谢卓诚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尤其白微末还笑得甜,心里怪不是个滋味,于是打断:“行了,炒你的菜,我们先上楼坐。”
赵毅颔首:“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楼上都是包间,前面五间全部满员,生意非常红火。
谢卓诚推开最后一间的门,让她先进去。
白微末环视一圈,这屋起码能坐七、八个人,再想到餐馆外面排队取号的顾客,挺不好意思地问:“两个人坐包间也太奢侈了吧?”
“不会,刚开业的时候,警校的同学常来支持生意,他干脆腾出一间屋留给熟人。”
谢卓诚打开空调,然后拉开椅子,顺理成章地坐在她旁边,拆开餐具,用热水烫了一遍。
白微末不是什么八卦的人,此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忍住问了一句:“赵毅毕业没做警察吗?”
谢卓诚沉默了会儿。
她意识到这么问不太礼貌,刚要说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
他先开口:“赵毅心里有个结,打不开,没办法在一线工作,转到后勤干了两年就辞职了。”
大学毕业,路正和赵毅留在当地的刑警队,谢卓诚正巧碰上津宁市特警队招人,于是考了回来。所以那几年的事情他不太清楚,都是听路正说的。
他们到刑警队不久,a城就发生了一起拐卖儿童的案件。
有位单亲妈妈在肥皂厂上班,有时候经常来不及接孩子放学,于是给孩子报名了托管所。某天晚上接到托管老师的电话,说已经放学一个小时,还没有见到孩子。女人赶紧给班主任打电话,确认教室里已经没人。她向单位请假,沿着学校一路寻找,没有结果。
凌晨三点半,绝望的女人到附近派出所报案,讲述的途中因情绪太过于激动晕倒,又耽误了一段时间。
派出所当即派出民警,按照女人的说法,先到孩子可能去的地方进行排查,与此同时,负责查看监控的民警也没有有效的收获,孩子在出了校门之后,便到小巷里的零食店买东西,那儿恰好没有监控探头,线索再次中断。
黄金24小时过去后,仍旧没有孩子的消息。如果是绑架案,那么算着时间,不可能没有绑匪的勒索信息。但一切都在这个节骨眼上戛然而止。
过了半年。
刑警队接到报案,在a城的景区的假山下面发现曾经失踪孩子的尸体,紧接着,将盘踞在a城的拐卖儿童团伙一网打尽。审讯的时候,赵毅也参加了,凶手说孩子几次三番试图逃跑,抓回来之后打断了腿,送到路边“乞讨”骗钱,有一次将求助纸条塞到了给钱的路人口袋里,可惜,那人不知没有发现还是别的原因,并没有再来过。
这是他最后一次挣扎。
那个纸条,静静地躺在赵毅的上衣口袋里,被洗衣机卷成碎纸片,上面扭扭歪歪的字依稀可辨。等水渍干了,被送到警察局的证物室。
在赵毅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害死了那个孩子,愧疚感日积月累,压垮他的心理。这个心结打不开,他便没办法在刑警的岗位待下去,转到后勤没多久便离职,回来开了家餐馆。
白微末听完,心底一片悲凉。
刑警也好,特警也好,他们这个职位见过太多人世间的善恶,有时在边缘走得太久,特别容易被拖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