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一仗打了整整一个冬天,天气转暖之后北戎才撤兵。
但虞北过却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婆母哭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我一边照顾婆母,一边继续养蚕,我不敢懈怠,我要继续赚银子给虞北境读书。
虞家两兄弟,大郎已然出事,二郎不能再出问题了。
然而这一年天气偏冷,蚕丝结的不好,我没赚到什么钱。
樊光宗却终于考上了秀才,他爹娘在村中大摆宴席,敲锣打鼓七天七夜不说,热闹的队伍故意每天从我家门口来回走三遍。
这回不用她说,村里也流传起了我是灾星,而樊光宗才是福星的流言。
虞北境沐休回来,见着这幅场景,干脆关了大门,帮我照料起了蚕宝宝。
“阿嫂别怕。”他说,“实在不行,北境就陪你养一辈子蚕,也不错。”
这是什么话。
我厉声斥责了他。
他是读书的好苗子,将来以后封侯拜相的人,怎么能陪我这个乡野村妇养一辈子蚕。
“再说,你哥哥只是失踪,我一直觉得他一定会回来的,等他回来,再叫他们好看。”
虞北境看着我,眉目间似乎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包袱再次回书院去了。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空落也愈发重了。
因为樊家的刻意宣扬,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秀才。
樊光宗的娘扬眉吐气,就连跟村里人说话时的声调都拔高了,村头村尾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大笑声。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上一年的乡试突然被查出了舞弊案,一下子波及了一整个州府,不仅所有乡试的考试成绩作废,还牵连了大小官员和学子数百人入狱。
事情闹的太大,学子们人人自危,一时气氛恐怖。
而虞北境,却因为错过了那场乡试,反而成了最安全的人。
他又跑回来优哉游哉地陪我养蚕了。
“州府的学政皆被下狱,圣上震怒,干脆连今年院试的成绩也取消了,全部重考。”虞北境笑嘻嘻道。
也就是说,樊光宗的那个秀才也不作数了,还得重新再考一次。
上头命令下的急,而樊光宗自考上秀才之后,彻底放纵自己,开始花天酒地,乍一被抓去重考,可谓脑袋空空,于是,他再一次理所当然地落榜了。
消息传来的那天,虞北境跟蚕宝宝说话的声调都带着笑:
“人生起起落落乃是常事,像樊光宗这样一直落落落落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还有,阿嫂就是我的福星,你们说对不对呀?”
我捂着脸落荒而逃。
没多久,因为圣上心疼剩下这些因舞弊案而受委屈的无辜学子们,特意在今秋加开了一次恩科。
于是在错过去年乡试之后,虞北境在今年终于可以再次参加乡试了。
月余之后,消息传来,虞北境不仅中了举,还得了头名,当了解元。
这一天,虞家的大门险些被上门贺喜的人挤破了。
13
虞北境跟我说,只要中了举,就可以去做官了,就算没有官职,也是半个官老爷,因此才会有这么许多人到家里来攀关系。
他八面玲珑,与这些乡绅官员都处的不错,甚至还有人送了他省城的宅子。
他于是听从夫子的建议,带着我们搬到了省城。
搬家那天,里正爷爷带着全村的人们敲锣打鼓欢送,那阵仗,比樊光宗考上秀才的时候还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