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霍卿章声音低沉有力,坚定且不假思索。
“我撒过,而且很多。”温绛闭上眼,轻声道。
“父亲离世前是艺术高中的老师,一辈子兢兢业业,廉洁清白,只是因为没有回应班里女生送给他的情书,便被女生反咬一口,说父亲性侵了她。”
“虽然女生并未提供任何伤检证明,但好像大家都认为只要是受害者说的便全是真相,并为此坚信不疑,后来事情闹大,学校为了保全声誉,开除了父亲,父母百口莫辩,因为这件事家里一直笼罩阴云,他们决定自驾去外地旅游散心,也就是那次,父母丧生于车祸。”
从那时候温绛就明白了:人心最复杂,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毁人清誉。
他生活的地方是个不太发达的小城市,越是狭窄的地方谣言散布得便越快,一直到他读了高中,“□□犯之子”的帽子也没能摘下,反而愈演愈烈。
“就像刚才日剧中演的一样,反抗也没用,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被锁进厕所,被湿纸团糊脸,课桌上被人写满“□□犯”、“人渣”之类的侮辱性字眼。
黑暗中,霍卿章凌厉的眉宇深深蹙起。
“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相信我和父亲,因为担心我,他放弃了最好的高中和我进了同一所学校,被锁进厕所时是他第一个赶来救我,桌子上被写满侮辱性言论时也是他帮我换新课桌,和欺负我的人打架为我出头。”
温绛现在回忆起来,还坚定认为这个男生是他短暂而灰暗的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光亮。
男生和今晚为他解围的艺人同名同姓,都叫艾澜。
“我以为我可以一辈子依靠他,但后来才明白,我这个人就是丧门星下凡,谁沾谁倒霉,他们会说他和我是一丘之貉,因为他爸爸是警察,都被连带着质疑其公信力,我想我不应该继续害他,虽然他嘴上总说着没关系,却又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难过。”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坦然接受别人泼来的脏水。”
“所以?”霍卿章问道,他确实有在很认真倾听。
“所以我觉得不应该继续连累他,年幼无知的我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选择最简粗暴的方式,对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我很讨厌你,你天天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让我心烦,你自以为是为我出头,实则给我带来了更大的麻烦,你就是我人生的死角,我不希望人生有死角。”
一个个谎言堆砌起来,组成了最伤人心的壁垒,那上面长满了刺。
“后来呢。”霍卿章继续发问。
“后来他转学了,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传闻,真真假假无从考证,因为到最后才发现,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话音落下后,房间内骤然一片阒寂。
过了快一个世纪,黑暗中传来沈卿章依然冷淡无感情的声音:“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下次可以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