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祐樘,已永远长眠在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命。
倘若当初不是不懂与朱祐樘的一见如故,朱祐樘决计不会命一个素未蒙面的小和尚去梅龙镇搜寻茶花;倘若不是搜寻茶花,也绝不会见到无休,认识朱厚照;倘若没有认识朱厚照,朱厚照也绝不会命人探查不懂身世,也就不会有今日尴尬。
抑或者其实上天早就已经画下一个圆。纵使他们这些人穷极一生,都走不出这个圈。
无休到后不多久,不懂与应籽言也来了。
应籽言瞧见朱厚照与宁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正要同两人打招呼,不懂已迟疑道:“皇上宁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四人一人一边……这是干嘛啊?迎接我和籽言吗?”
姚夫人扯出一个微笑:“过来,坐这边。”待不懂坐下,又道,“既然大家都在……今日便将一切都说清楚吧。”
“……”不懂,“等一下啊娘,你们说之前能不能照顾一下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应籽言举手应和:“对啊对啊,我也不知道呢!”
姚夫人不理他们。
她只看着朱厚照,轻声道:“民妇听不懂说过,皇上虽然年轻,却是难得的好皇上。无论是四王谋反,瓦剌议和,皇上都将这些事情解决的完美无缺。不懂,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关键时刻,都是皇上自己的主意。所以民妇觉得,皇上是否能网开一面,准许不懂辞官?”
不懂瞪大眼:“娘我没说要辞官啊!”他见姚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捂着嘴朝朱厚照示意,喂喂喂不是你老师我不帮你啊,是我娘要我辞官啊!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要他辞官呐?
朱厚照也不理他,只摇头道:“我明白夫人顾虑,但我依旧希望他留下来帮我。”
姚夫人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不懂的手颤声道,“皇上难道不想想……一旦这件事情走漏了消息,会发生什么吗?”
朱厚照笑道:“我既然想留下他,那么对此事自然有足够的把握。夫人也说我是难得的好皇帝了,夫人可愿意信我?”
姚夫人点头,又摇头:“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世上总有太多太多迫不得已……这是命,不是我说信你就可以一笔带过的。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不懂认祖归宗,只是希望他拜入迦叶寺亲眼见一见他的父亲,哪怕一眼也好……也从未想过,事情居然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朱厚照敛眸沉思。
不懂听闻“父亲”两字,心里顿时一慌。他紧紧攥了姚夫人的手,大声道:“娘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父亲是谁啊?你快点告诉我啊!”
无休拍了拍他的手,递给他一封信。
不懂接过,缓缓打开。应籽言凑过去,两者皆呆。
夜已深了,一众人聊了许久,什么结果都没能聊出来。
夫人已回房歇息了,不懂还呆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
一旁应籽言使劲往角落里缩,以便减少存在感,嘴中还默念着“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朱厚照笑起来:“籽言呐,这么大的皇族密事都被你知道了,你可知朕现在最想做什么?”
应籽言哭丧着脸:“该不会是把我抓起来,五马分尸吧,朱正哦不皇上你知道的,我嘴巴很严的,你不要这样对我啊……嘤!”
朱厚照负手悠然道:“朕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写一道圣旨,给你们赐婚——让你嫁给老师大哥,成为他的妻子,当我嫂子。怎么样,你喜欢吗?”
咦?籽言心跳一阵加速。她使劲跺了跺脚,满脸通红嗔道:“谁要嫁给他个死光头啊!”
不懂正在心烦时刻,闻之想也不想反驳道:“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娶你!”
籽言窒了窒。见不懂说完这句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忽然就涌上难以形容的难受。她狠狠赏了不懂一拳,大喊了一声“死光头”便冲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