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平宛若被人当头一棒,呆立当场不可置信,发现顾家三口各个表情轻松,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口憋闷的难受,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怎的到了顾家这儿就屡屡碰壁。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认知到,顾家,生来就是克她的。
倒是小国舅李勤,闻言只愣了一瞬,面色便恢复正常,朝马车上的秋东拱拱手,很平和的说了一句:
“伯明兄一如既往。”
当年能被先生主动开口收为亲传弟子的人,怎么可能任人算计还一声不吭。事实证明,这位也是个肚子里长牙的。
人很清楚太子的算计,且万事想到太子前头,轻飘飘一招,算是隔空往太子脸上扇了一巴掌,且太子还得咬牙忍着,强装大度。
“告辞!”
李勤来的突然,走的干脆,呼啦啦带走了他的人,留下冯少平和一个面生的丫鬟。
秋东轻轻瞥了一眼,面色沉凝,放下车帘。
顾长念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见状也老实的爬上去,还拽了兄长一把,两人悄悄用眼神传递消息:
“爹爹怎么的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顾长安摇摇头,他近来觉得老父亲越来越难懂了,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儿,给他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产生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错觉。
指指小国舅离开的方向:
“或许是见着昔日旧友,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吧?”
毕竟同为祭酒的学生,却从未见爹爹与那人来往,依照爹爹从不主动与人交恶的性子,想必与那人的关系早年便不融洽。
顾长安的心思直接写在脸上,秋东轻而易举读个分明,却没有过多解释。
事实上并非他主动与李勤疏远,而是李勤自觉与他们这些旧时同窗断了联系。
至于原因嘛,也能想见。
此时李勤正在皇后宫中回话,他这人不屑背后做小动作,一就是一,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
皇后听的直皱眉,末了冷冷的吐出一句:
“不识抬举!”
见皇后生气,心腹宫女将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部打发出去,亲自守在门外,将空间留给娘娘和小国舅。
李勤见皇后有几分动怒,再开口时可谓苦口婆心,推心置腹:
“今儿我唤您一声阿姐,咱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姐弟,弟弟当着您的面儿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李家到了今日,父亲身为承恩侯,还一手把持着兵部,我这个忠勇将军说一句前途无量不过分吧?
三弟在御前行走,谁见了不客气三分?大姐嫁给定北侯,育有两子一女,皆已成才。小妹嫁入宗室,丈夫上进,得陛下看重,她家女儿是公主伴读,陛下给早早封了县主。
到子侄那辈儿,他们有和太子殿下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前途都差不了。阿姐呀,咱们家到了这个份儿上,最该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一个不慎便会惹陛下猜忌。
这些年我在边境不回来,不与人交际,是我不想吗?不,是我不能,也不敢!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他不年轻了。这时候陛下给什么咱们接着就行,安安生生等太子上位不好吗?
您还折腾着给太子拉拢这个,扒拉那个,怂恿母亲在家绝食相逼,叫我不得不掺和其中,是嫌眼下的日子太顺遂了吗?”
之前太子不是做的很好?踏踏实实做事,很得陛下认可,陛下为了给太子铺路,默认了他们李家人在朝堂上把持兵权。
在太子外家手握兵权的前提下,太子想娶什么样的女人真没那么重要,一切听陛下安排,喜欢就私下多偏宠几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不用为此闹的满城皆知。
为此算计一个弱女子,还不够寒碜的。
哪个正经男人成日把“我心悦你”挂在嘴上,又有哪个正经女人的眼神成日搁在男人身上撕扯不开?
太丢份儿了。
尤其保山伯顾秋东那种见了皇家人恨不能躲八丈远的,要他去对方跟前说那种事,天知道他心里有多膈应。
这要不是太子,他都懒得多瞅一眼。
李勤有他的道理,可皇后也有她的道理,用小剪子剪掉一朵开的正好的花苞,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
“你瞧这盆牡丹,花开几朵,各有姿色,正中那朵确实看着众星拱月,风光的很,可我手里这朵就不惹人稀罕了吗?”
皇后恶狠狠的将那朵花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声音冰冷道: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谁能保证旁的花不会因为主人的偏爱,找到机会取而代之?我要做的便是想尽办法,保证属于我的这朵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