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四面八方拔地而起?无数藤蔓,将满妈妈牢牢捆成了个粽子,连带着?嘴也被堵住,女萝缓步走到?她面前,从满妈妈手中取走那张卖身契,并在满妈妈惊恐的目光中撕了个粉碎!
她望着?满妈妈,语气无比坚定:“红菱,不许哭。”
自打相?识以来?,她对红菱温柔可亲,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眼下却?斩钉截铁命令红菱不许哭,这一反常态的模样令红菱睁大泪眼,因打击过大,她从阿刃怀中跪坐到?了地上,此时又因女萝的声音抬起?头。
女萝还是没有回头,她简短而又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要哭泣,不要自怨自艾,不要认命,更不要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这样做只会令你的敌人骄傲。”
红菱抹了把眼泪,“可是……”
“你一定见过那些因逃走或是反抗被毒打的女人,她们?被拿来?杀鸡儆猴威慑你们?。痛苦,恐惧,屈服,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没错,逃走可能会失败,反抗可能会迎来?更残酷的对待,可那又怎样?”
“会害怕,会不安,会颤抖,会畏惧,可那又怎样!站起?来?拿起?武器,捍卫你自己的尊严与自由,不要等着?旁人施舍!”
红菱瞳孔骤缩,内心所?受到?的震撼前所?未有,她呆呆地望着?女萝的背影,女萝松开手,令卖身契的碎屑飘落一地,她一字一句道?:“纵使你我神魂俱灭,天道?不容,亦要挺起?胸膛,理直气壮活一回!”
满妈妈惊恐地望着?被撕碎的卖身契,不明白为何?女萝不受契约束缚,女萝转过身向红菱伸手,红菱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爬起?,将自己的手递给她。
女萝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有许多?新?的小小的伤疤,她将掌心红菱的手握成拳,轻声说:“揍她。”
红菱吓了一跳,抖抖索索看了满妈妈一眼,飞快低下头,“我,我……”
“你不恨她吗?”
自然是恨的,可满妈妈积威甚深,别说是揍她,就是反抗,红菱都没想过,她没有那个勇气。
于是女萝抬手就给了满妈妈一拳,阿刃在边上看得跃跃欲试,飞快走过来?,举起?自己的拳头,她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气,所?以一拳下去,并没有要了满妈妈的命,只是让她的脸变得更加对称。
“红菱,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她究竟有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可怕。”
红菱的眼泪流得更急,她颤抖着?望向满妈妈,这个平日笑面虎般的女人,对着?她们?非打即骂,从不留情,甚至会冷酷将犯错的她们?“处理”掉的女人,此时被藤蔓绑得结结实实,不仅如此,挨了两拳的脸肿胀不堪,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一点都不强大,一点都不可怕,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红菱想起?曾经睡自己对床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黄豆,她叫黄豆,因为家里一共有六个姐妹,所?以被父亲卖进了不夜城,黄豆拼命接客拼命攒钱,攒下的钱不为自己赎身,而是拿去贴补家里,红菱亲眼看见她父亲来?要钱,还嫌弃黄豆挣得少。
由于没有资格挑客人,黄豆得了脏病,随着?时间过去这病瞒不住了,妈妈得知后,便?当着?红菱的面令人将黄豆两条腿掰开,用?刀子割去腐肉,随后以火灼烧伤口,红菱永远都忘不掉火光中那个面无表情的满妈妈,这成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黄豆死后,尸体?被抬走,很快屋子里又住进来?新?的女人,黄豆的爹来?找黄豆要钱,得知女儿病死,只顾唉声叹气,却?没有丝毫难过。
红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黄豆,她脾气泼辣,说话?不中听,跟黄豆的关系只是一般,可她就是忘不掉,忘不掉每一个跟她同住,又莫名其妙彻底消失的女人。
她鼓起?勇气,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满妈妈脸上,在她动手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束缚从她脖颈上消失,一种神奇的、温暖的、强大的力量自心头升起?,红菱瞠目,这种感觉……
是生息!
是她一直以来?怎么都感受不到?的生息!
女萝摸了摸她的头:“你真勇敢,我为你骄傲,红菱。”
阿刃也伸出手,学女萝的模样摸红菱的头:“勇敢。”
不会说话?的哑巴招弟为何?突然开口,满妈妈已顾不得这些,她不想死,她挣扎着?,用?眼神向女萝求饶,红菱突破了枷锁,成功感悟到?了生息,一时间激愤不已:“杀了她!”
“现在还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女萝的话?红菱下意识便?会信服,藤蔓将满妈妈绑在空中,她目光惊恐,女萝对她说:“因为你是女人,所?以我对你诸多?容忍,可我已经厌恶继续跟你虚以委蛇,从现在开始,风月楼我说了算。”
满妈妈的嘴被放开,她一得自由便?要张口呼救,女萝轻声提醒:“别逼我割了你的舌头。”
阿刃讨厌满妈妈,红菱讨厌满妈妈,女萝也讨厌满妈妈,满妈妈是女人,但更像是男人,她和那些僄客、打手一样,感受不到?倡伎的痛苦,她以为自己站在男人那边就是男人的盟友,就比其他女人尊贵,就可以不被放弃?
不可能的。
在女萝的威胁下,满妈妈只能闭嘴,女萝说:“风月楼从即日起?不再开放,随便?你想个什么理由搪塞。”
满妈妈一听,立刻急了:“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女萝目光平静,“我是在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