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南宫音轻轻打了个哆嗦,她忍不住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跟你一样。”
南宫音愣住,跟她一样?什么跟她一样?
斐斐很不懂,她扯扯女萝的手:“姐姐,真的放她走?她可是?大有来头,跟我们不一样。”
女萝道:“你走吧。”
南宫音起身动?了没?两步,女萝在?身后叫住她:“南宫姑娘。”
“……善嫣姑娘还有何?赐教?”
“我只是?想提醒南宫姑娘,男人永远不会认可你,你可以不加入我们,也可以不帮助我们,但请你不要阻止,不要妨碍,不要反对,不要打击,更不要站到男人那边去,因?为我们一样,我们都是?女人。”
南宫音不由得回过头:“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我们只想让不夜城消失,让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能得到自由。”
斐斐专注地望着女萝,这会儿也对南宫音说:“南宫姑娘出?身名门,与我们这些卑贱倡伎不同,我们究其?一生,连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都不晓得,南宫姑娘所拥有的,是?我们做梦都不敢去想的,请南宫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南宫音沉默片刻,问道:“邱羿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这件事跟你们有关?吗?”
斐斐下意识朝女萝看去,女萝平静答道:“没?有。”
南宫音不知自己该不该信她,又问道:“方才善嫣姑娘传递给我的那种力?量,是?什么?”
“南宫姑娘也是?女人,你可以试试看,自己是?否感悟得到。”
南宫音知道她是?不会给自己解惑了,于是?不再留恋,飞身而去,斐斐惶惶不安:“她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女萝提醒她:“你看当车呢?”
斐斐左看右看,发现当车不见了,她立马明白过来,善嫣姐姐只是?给南宫姑娘一个机会,对方若是?为她们保密,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一定要泄露,那么在?她开?口之前,当车便会将她杀死。
没?有人能阻止她们奔向自由的脚步。
南宫音失魂落魄回到住处,燕钧与陆星阑都比她早归,见她无精打采,先是松了口气,随后?问:“阿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有查到邱羿的消息?”
陆星阑虽看?不惯邱羿,但毕竟是同辈,这?不夜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即便是修者也要多加小心,邹羿失踪数日,三人从一开始的“怕不是又被哪个美女迷住了”变成如今的担忧,他们来不夜城主?要?是为了找南宫阳,结果连邱羿也出了事。
和萍水相逢的女萝等?人相比,自然是燕钧与陆星阑更知根知底,南宫音本?来想说些什?么,即便邱羿失踪与女萝无关,她可是亲耳听见名叫严黑的男人说挖眼睛是那柔弱的斐斐姑娘所为,顺藤摸瓜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四?处探查,难免耽搁点时间,你们呢?你们有收获吗?”
陆星阑摇头:“没有。”
“邱羿绝不是为了美?色会将正事抛在脑后?之人,他消失前?去了广寒阁,虽然区区一个伎女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她也?许就是最后?一个看?见邱羿的人,我看?,明天我再去广寒阁一趟,会会那位斐斐姑娘。”
燕钧的话令南宫音心头一紧,她下?意识道:“不必了,今日我就是从广寒阁出来的。”
燕钧陆星阑对视一眼:“那你有何发现?”
南宫音大脑一片空白,兀自镇定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也?知道,那斐斐姑娘看?着?厉害,胆子小得很,成日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话南宫音自己说着?都觉抱歉,燕钧与陆星阑却并不意外,陆星阑薄唇一撇:“无知的女人。”
燕钧则叹了口气:“那日见她发疯的模样,瞧着?确实是叫人只想敬而远之。”
南宫音忽然觉得,这?二人并非是信任自己,而是他们打心里对女人有一种轻视,认为她们虚荣、肤浅,所以很自然便接受了她漏洞百出的理?由。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问道:“我跟斐斐姑娘比……”
话没说完,已被陆星阑皱眉打断:“你跟谁比不好,跟一个倡伎比?她怎配与你相提并论?”
燕钧则是哭笑不得:“阿音,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没,没什?么,是我太容易胡思乱想,你们别放在心上。”
南宫音勉强露出个笑容,强打起精神听着?二人说话,时不时给予回应,实则心神早飞到了天外,她一点都不感到骄傲,她想起那个喊着?爹别卖我的姑娘,想起她在这?不夜城中看?到的无数个苦苦挣扎的女人,她们面上带笑,有些人已麻木到不知何为苦难。
她受到如此之大的触动,邹羿却永远只看?得到倡伎们美?还是不美?。
南宫音想起自己对女萝说的话,她赞美?倡伎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身段美?妙到连她这?个女人都要?心动,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她认为倡伎们除了“美?”没有别的价值,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评价一个男人“美?”或是“不美?”。
燕钧素有年轻一辈领袖者的风范,心怀大义,正直勇敢——这?样的人,也?没有对不夜城中的倡伎们感到怜悯,他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却对这?不夜城的惨状视而不见,只看?见这?表面的繁华与昌盛。
因为世人早已默认,苦难是女人的伴生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