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去看望信安王,他老得下不来床了。唐初的时候,我宗室有孝恭、道宗等名将,威震天下。现在只剩下信安王,也即将离我而去。”
李隆基示意李瑄落座后,动情地向李瑄说道。
他口中的信安王,名李祎。是李世民第三子吴王李恪的孙子。
在开元年间,李祎由文至武,任陇西节度使,千里奔袭,以极小的代价,拿下唐、吐蕃边境最重要的要塞,石堡城,使大唐完成对吐蕃的战略主动,反守为攻。
后又大破奚、契丹,功绩卓著,是当之无愧的名将。
若论对大唐的战略贡献,李祎在当代仅次于王忠嗣。
“信安王是宗室的楷模,臣一直希望能如同霍去病一样,封狼居胥,为圣人开疆万里。”
李瑄向李隆基表达心迹,他懂李隆基的意思。
李隆基希望宗室中,能再出现信安王李祎那样的名将。
李瑄本不想穷兵黩武,但他更清楚李隆基的喜好。
王忠嗣在几年后是怎么失势的?
阻挠边功!
谁敢在这个时候说出“铸剑为犁”,李隆基一定会将其撵出长安。
李瑄想要掌权,一定要贯彻李隆基的意志。
“七郎志大,然霍去病的功绩,可不是容易做到的。突厥已如冲风之末,不远矣!”
说这话的时候,代表李隆基已经开始考验李瑄的武略、眼界。
“圣人英明,突厥汗国覆灭已是时间问题。然草原诸部,回纥最强,麾下控弦之士十万,制度分明,回纥领骨力裴罗,果决而英勇,其子磨延啜精明而睿智。他们必然会尽拥匈奴故地,成为草原新霸主。”
李瑄微微思考后,向李隆基回答道。
“七郎真有远见!”
李隆基惊讶,因为李瑄的话,与王忠嗣上书几乎一致。
王忠嗣也认为,拔悉密和葛逻禄不足与回纥争锋,如果灭掉突厥,回纥会尽拥匈奴故地。
“七郎觉得要如何去做?可畅所欲言,不必顾忌。”李隆基又问策于李瑄。
“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不易控制。且我大唐当今大敌为反复无常的吐蕃,和变数横生的西域。国家虽然兴盛,然树敌太多,并非是明智的。圣人可向回纥部落许诺,准许他们建立回纥汗国,尽拥匈奴故地。但必须年年向大唐进贡优质马匹,貂皮。”
李瑄向李隆基建议道。
在历史上的天宝年间,回纥是大唐名义上的藩属,虽然接受册封,但回纥在政治、军事上,完全自主。
所以安史之乱的时候,回纥也想从大唐捞一些利益。
鉴于历史上与回纥关系总体还算融洽,李瑄不会建议李隆基对回纥动武。
“突厥一直死灰复燃,一遇变故,便寇我边境,夺我百姓,窥我财物。回纥如果建国,是否会和突厥一样,见利忘义?”
李隆基担忧这一点。
自开元二十九年,吐蕃在廓州达化县屠城以来,李隆基就对吐蕃恨之入骨,不再相信吐蕃所谓的“舅甥之好”。
吐蕃一直是李隆基心腹大患。他的战略,也是以对付吐蕃为主。
“圣人不必多虑,回纥即便建国,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势。自古西域是草原的羽翼,只要我大唐牢牢把握住这双羽翼,回纥就会被锁死在草原与大漠,我们再拉拢一些草原其他部落,用以制衡。回纥一旦有异心,数路兵马同出,顷复间将其覆灭。”
李瑄将战略方向,禀明李隆基。
当然,如果大唐失去西域,对草原的钳制,便不复存在。
“善!”
李隆基的心中一下明朗。
“一个月前,安西都护府上书,远隔重山,一个叫大食的国家,不断东扩。原本属于大唐藩属的昭武九姓,先后臣服于大食,现在欲要笼络西域诸国。七郎怎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