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是个卑贱的宫女,如有机会飞上枝头,她岂会不愿意,之前几番在皇帝面前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献媚之态,便是她内心的流露。但是,她知道,乔若玉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与她分享皇恩。所有承受龙宠的,在她眼里都是敌人。今日她这么说,虽是局势所迫,但只怕更多的是试探。流云迟疑了一下,当即趴在地上磕头,“娘娘,奴婢何德何能,不敢妄想,望一生为娘娘效劳,心愿足矣。”乔若玉垂眼俯视着她,方才那一瞬间的迟疑,她已看出流云的心思,嘴角一抹轻蔑的冷笑。正这时,刘锦出现在门外,“娘娘,乾清宫管事太监,符全海前来求见。”“符全海?”乔若玉闻言坐直身子,满目疑惑,“他好端端来见本宫做什么?”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正了身道:“叫他进来。”刘锦退出后,乔若玉一瞥地上的流云,“起来吧,别跪着了。”“谢娘娘。”流云垂着头站起来,退到乔若玉身后侍立。很快,符全海进来,在乔若玉面前深躬一礼,“符全海见过皇贵妃娘娘。”这符全海年纪将过不惑,长得倒算体面,能在各宫伺候主子的宫人,无论男女外形都不能太差,更何况在乾清宫,日日要见皇帝的这些宦官,更是要经过挑选的。乔若玉侧目打量,“符公公,你不在乾清宫伺候陛下,跑到本宫这儿来何事?”符全海躬身道:“娘娘,小人听说了乔大人的事,唉……,痛失至亲的滋味儿,小的是感同身受,故而特来看望娘娘。”“感同身受?”乔若玉绣眉微蹙,听出他言下有意,“莫非你亦有至亲过世?”符全海湿红了双眼,“回娘娘的话,小人是断了根的人,幸而数年前在宫外得一义子,想着将来老死,有子送终,可没想到……”说着他在眼睛下抹了几下泪,“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呐……”乔若玉眼珠悠悠转动,这符全海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见她,还提到他义子?难道……“本宫的弟弟是为人所害,遭受横死。符公公感同身受,莫非你义子也是被人所害?”符全海憋着一口气,沉沉点头,眼中透漏出来的,满是仇恨。乔若玉察言观色,追问道:“是何人害你义子?”符全海眼角往两旁扫了一眼,乔若玉便使眼色打发走左右宫女,连平日形影不离都流云也被打发出去。“现在你可以说了。”符全海未开口,却扑通给乔若玉跪下了,“娘娘,我那可怜的儿,与乔大人一样,是被那殷城所害呀!”符全海说着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殷城?”乔若玉眉梢不觉一挑,似乎这个答案是她早就料到的。“你义子如何被他所害?”符全海哭道:“我儿顾铮,原在陵州好好的开武馆,一日他去喝花酒,撞上了殷城的相好,不知怎的得罪了她,当晚,那殷城不仅查封了他的武馆,还将我儿活活打死。真是……狠毒至极呀!呜呜呜……”“又是因为那个女人……!”提起魏依然,乔若玉就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她,殷城不会与自己反目,若不是她,她弟弟也不会横死……符全海手托袖子一劲儿在眼下抹泪,哭哭啼啼,乔若玉斜了一眼,“别哭了,一个义子,如何与本宫和小川的感情相比?本宫尚且不哭,你哭什么?”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呵出一口闷气,“说吧,你来找本宫究竟何意?”乔若玉开门见山,符全海当时眼泪就干了,要说丧子之痛,他并没什么体会,只是殷城没给他留半点面子,令他有些愤懑而已。本来以为这个仇他无法得报,但不想殷城竟与一手提拔他的乔若玉反目,还杀了乔若川,符全海仿佛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他想只要博取乔若玉的好感,与她合作,他日执掌东厂的,就会是他。符全海躬腰下拜,“娘娘,小人不求别的,只求娘娘念在乔大人的份上,替犬子报仇。只要能杀了殷城,小的他日为娘娘办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乔若玉俯视自己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符全海,眼中渐渐露出了杀气。殷城!你以为有陛下赐婚,你就得偿所愿了?哼,小川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便到地下,本宫也要把人给他送下去作伴儿!服了药,魏依然在崭新的床上踏实的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夫人,您醒啦?”周泉听见屋里的动静,隔着门问道。“嗯,什么时辰了?”魏依然一边披衣,一边问。“回夫人的话,已过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