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时候会被她气到,但还是喜欢得很。当下又给她泡了茶来喝:“你尝尝这个茶,上个月我爷爷给我的。”那自然是上等好茶,果然比她之前塞给他的云南茶饼不知道好了多少,林望舒慢悠悠地喝着,看着墙上:“那幅字谁写的啊?”陆殿卿:“我。”林望舒有些惊讶:“陆希霖是谁?”陆殿卿淡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太爷爷给我起的。”林望舒:“嗯?然后?”他的名字确实充满了旧派文人气息,比她的名字还封建老气。陆殿卿咳了下:“我既然有名,那当然得有个字……”林望舒倏地笑出来:“所以这是你的字?”陆殿卿点头:“对,这是我的字,这个一般用不上,派出所又不登记这个,所以我都是写字画画的时候会落款,家里人自己看看。”林望舒恍然:“估计我是哪里见过吧,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陆殿卿微怔了下,却没说什么。当年,他给她写信,为了避开审查,也为了避免后续麻烦,信封上没写名,用的是他的字。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那个时候他和家人通信也会落款陆希霖这三个字。她就算不知道他的字,打开后看看也就明白是他了。可谁知道,就是那么不幸运,恰好赶上那一年暴雨成灾,形成了泥石流,他们知青全都出去抗洪救灾,回来后,那封信也被淹了,收件人是看不清了,只知道是写给女知青宿舍的。那封信拿去女宿舍问了一遍,没有人认识陆希霖,也就搁置在角落里。就这么在角落里尘封了四年多,一直到前几个月,一位下乡的老教师写信,需要信封。这年月大家都节俭,信封一般都是用过后拆开,翻过来,重新粘好再用一次。老教师实在没得用,便翻箱倒柜,竟然从角落里找到了那封被风干后泛着黄的信,看到了他四年多前的文字。老教师也知道林望舒的情况,看到后唏嘘不已,只是那个时候,那封信中的话,却是不好再给林望舒看了。叹息之余,便把这封信寄回给他,又给他说明了这些年的种种情况。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她和雷正德在一起,要双双回来北京了。这些事,他埋在心里,便永远不会给她说。说了也于事无补,不过徒增她的遗憾罢了。现在她开开心心和自己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了。(我宁愿你永远不懂这些)林望舒将那副绢画小心翼翼地拿回家,又找了一个盒子来仔细装好,最后把盒子放在箱子里头,箱子上面放了衣服,这才算稍微放心。她想着,就好好留着吧,留时候越长了,这个越值钱,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以后国家发展了,大家伙日子越来越好,古董字画什么的就特别值钱了。这么安放好了后,她想起陆殿卿,想着他对自己实在是好,是花了大心思来对自己好。而她自然感觉到了,心里也是暖暖的,喜欢得很。本来她的人生理想是走进大学校园,无拘无束地享受年轻时光,再找一个各方面条件优越的大学生轰轰烈烈谈对象,现在还没进大学,就被拴住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想象着凭着自己现在提前复习,一般大学应该大有希望吧?考上的话,可以平时住宿舍,周末就回家和陆殿卿厮混,享受美好的婚姻生活。只周末回家会不会太少了……那就不住宿,晚上回家?林望舒瞎想一番,竟然想得脸红耳赤,只好捏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别做梦了。她今天先在家沉下心来学习,明天得再跑一趟,看看自己哥哥申诉信的事,催催问问,然后再去一趟学校,办理自己入职的手续。晚上时候,关彧馨回来,问起林望舒去量尺寸的事,倒是很满意:“福瑞祥的衣服好,去那里订做的衣服可以穿很多年。”林望舒:“对,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我订做的款式都比较简单大方,也没什么特殊花样,这样才能经得起造,以后便是世道变了,也能穿。”关彧馨深以为然,又提起自己年轻时候订做的旗袍:“可惜了,都不敢拿出来,当时一把火给我烧了!还是胆小,怕出事,如果当时胆子够,偷偷藏起来,现在估计也不少钱呢!”林大靖听了,道:“你要是喜欢,就再去订做一身就是了。”关彧馨:“我一把年纪了,订做什么,再说身段不一样了,穿上也不好看,白白糟蹋好东西。”林大靖便不吭声了,低头继续拿着火筷子捅开了炉子,把里面的煤渣子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