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不好点头,也不好摇头,向四周望了一圈,并无人迹。说道:“我峨眉不留男子,若是被我师傅瞧见,她可要罚你。你若不走,性命堪忧。”
丹青面显疑惑:“峨眉为什么不留男子?你师父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得罪她。”
芷若解释道:“中土礼仪与你们西域大不相同,却也该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峨眉上下都是女子,况我师父武功高绝,她最恨门下弟子与男子相交,若是见到你私闯峨眉,又来见我,不止你性命堪忧,我也要受师傅责罚。”
芷若看他颇为在意自己,因此拿了自己做幌子,看他如何。
丹青神情更是不解:“你师父真是老顽固,比我师傅还古怪。不过不怕,你师父不会发现我的,我没有地方去,暂时住在你们峨眉山上罢!”
芷若奇道:“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中原若是不好你便回了西域自己的家,干么要呆在中原?过不得几年,中原便会大乱,那时你想找个安静的所在却也难能了。”
丹青顿时欣喜起来:“你怎知中原会有大乱?我师父常说,越乱的世道,便越有好玩的可瞧。”
过了片刻又道:“至于我住在哪里,你肯定不愿我住你那里,反正我在树上待得习惯了,像鸟儿一般也快活。”说罢,丹青提身上树,身姿轻盈,如同鸟儿一般自然无比。
这一手轻功透露出来,直让芷若瞧得心惊,中原的轻身功夫以武当“梯云纵”最让人心服,当初在少林寺的屠狮大会上,她将武当几侠的功夫瞧得清清楚楚,那手“梯云纵”使得出神入化,别的门派无一能比。
眼下丹青使得这手轻功却是比之武当“梯云纵”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域成名的门派除了昆仑别无其他,再有便是明教中人,可明教中人并无丹青此人。丹青师从何处让芷若无从想起,这也不是主要的,眼下见他是铁了心要呆在峨眉,自己与他说了这许多原是不该,若要告知灭绝,心有不忍,便放任他呆在峨眉。
丹青时常找了芷若,两人说些话儿,慢慢熟悉起来。越是和丹青相处,芷若心中的惊诧越重,眼见丹青不过少年的年纪,偶尔使出几路招式武功都是精妙之极,芷若没有试过他的内功,不知他的深浅。不过就她眼见的这些,丹青和灭绝比试起来只怕不会轻易落败。
这样过了月余,叶红娣又找上芷若,言语中带了小心翼翼。芷若奇道:“其实,你大可以问师傅,咱们教授口诀,那些繁琐的书籍只是充当余下的学习,师姐大可不必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
叶红娣扭捏道:“那些字也不算最困难的,只是我语文一向不好,尤其是古文,这些武功秘籍的口诀比古文还难懂。好啦,好师妹,是我的错,刚开始是我语气不好,看轻了你。现下我可是承认了,你比我聪明得多,就教教我好不好?我不想师傅发现我不过是徒有其表,师傅如果厌弃我了,我可真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了!”
过了半晌,芷若点头道:“好吧,师姐,只是,万万不可让旁人发现,你将师傅教你的口诀复述给我,我帮你讲解。咱们峨眉武功博大精深,师祖郭襄女侠乃是大侠郭靖的女儿,郭大侠所学庞杂,加之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她老人家的外祖,因此咱们峨眉武学是经数代掌门历练而成的精粹,结合了许多门派的心法招数融化而成独特。相信依着师姐的灵性,过不了许久,便不用旁人帮忙了。”
芷若讲解这些多是为了让她了解,峨眉武学贵在博,只要悟性高,便可从中得来旁人想不到的好处。芷若前世曾钻研此道,峨眉其实并不像武当一般,武当功法虽参有少林些许的影子,却是全由张三丰自行创立。峨眉功法里面常常便能见到别派的悉影,好在那些门派如今早已消失殆尽,至今只留有少林一脉,然而郭襄于少林功法自行学的却是只有一招半式,尚不是纯正的少林武功。这样算来,峨眉武功也算是武林当中独树一帜的了。
叶红娣兴奋地挑起来,搂住芷若的脖子,在她脸颊迅速的亲了一下,芷若一愣之下,推开了她。叶红娣看芷若神情尴尬,笑容里带了小小的得意:“你们古人可真纯洁,不过友好的亲吻,这是礼节,不要这么奇怪的看我,我喜欢你才亲你的!”
从见叶红娣开始,芷若便觉她形式与众不同,平常与众师姐妹和师傅说话,总是不经意间讲些旁人不甚理解的言语,然细细想来,却又颇耐人寻味,意义绵远深长。
现下叶红娣又说甚么亲吻的言论,芷若用手拭去脸上的水渍,慢慢道:“师姐,以后万不可这样,会惹人闲话的。即便咱们都是女子,这样的行为也足以让人诟病。”
叶红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知道啦,啰嗦,小心你小小年纪变成老太婆。”芷若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这日,同贝锦仪学了新的剑法,拭了一头的汗水,想着昨日去集市帮贝锦仪带了一包红枣,尚未给她。趁着这个功夫从自己房里给她拿过来。提前往自己房中走去,行到门前不远,忽听得房中竟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芷若怔了一怔,放缓了脚步向左边窗口靠近,凑到窗前,轻轻捅破窗纸。小小的圆孔里,只见叶红娣正左右游走,不时伸手拉扯一下自己房里的东西。
叶红娣忽然瞥见芷若挂在墙角的包袱,沉吟了片刻,走上前去将包袱取了下来,看的芷若皱起了眉头,包袱里虽说没什么紧要的物事,然她这样做法,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芷若轻咳一声,将脚步放重,走到门前推开了房门,待得进了门来,叶红娣正好从墙角迎面走来,看到芷若,神情显过一丝奇异,随后亮出笑颜:“周师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道你还要让我等上一会儿。”
芷若不回她的话,却道:“小妹不是说过,师姐大可不必这般早来。再者说,师父教与你的口诀须得揣摩些许日子,我记得前日才和师姐相互交换了各自的理解,怎么,今日师父又教了你其他的心法么?”
叶红娣随意坐在旁边的桌椅上,全身似是没有骨头般软绵绵的躺在上面,翘起的二郎腿一上一下,放松之极。只听她道:“哪能天天教我,再说,你每天在我耳边罗嗦了这么多,我要是还不懂得依葫芦画瓢,那不是笨死了!”
芷若耳边听着她抱怨,动身到叶红娣适才慌忙挂上的包袱走去,将包袱取下打开,叶红娣伸直了眼看,不知心里想着甚么。
芷若道:“我这里简单之极,包袱里也没放甚么重要或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左右不过是些咱们都有的日用品,师姐很好奇么?”
叶红娣支吾了两声,随后无所谓道:“我哪有什么好奇的,就是随便看看。哎,你干嘛这么说,还用这么奇怪的语气。算啦,我先走了,你有事先忙吧!”
叶红娣心知芷若必是看见自己在她房里的作为,但她并未亲眼拿住自己,自己也不必开口说将出来,徒惹的一场纷乱。她虽怀疑周芷若良久,然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并未见她露出甚么马脚,现如今事态如此发展,想必因了自己的到来,一切早已变幻无常,不该拿以往的经历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