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奇的是,自己变了。她不想死了,她有孩子。¥¥¥¥¥走出朱家,千岁用力戳了戳男孩的胸口:“不懂装懂,小p孩你还想不想攒起愿力了!”她的指头正好点在木铃铛上,然后——穿了过去,仿若无物。千岁沉着脸收手,心里暗叹。真是可笑,对她来说这东西没有实体,能够让她栖身,却无法直接触碰。男孩一手指着朱家的大门,一手拽出脖子上的木铃铛,对她连晃两下。千岁冷笑:“你动了恻隐之心?”“恻隐”是什么东西?男孩歪了歪头,不解。“就是同情心!”千岁负手而行,抬腿就踢飞了路面上一颗石子儿,正好打在别人家大门上,咚地一声。“光知道同情,没有手段怎么行?你知道么,在你叩响朱家大门之前,她已经往厨房梁上挂好绳圈,打算上吊自尽了。”男孩吃了一惊。“既然是朱涣引动天机,我们又不能逆转前因,那么与他有关的人、事都要尽量妥善处理。假使你替徐氏报了仇,她夙愿一了,在人间再无挂念,于是两腿一蹬下黄泉去了,那么这事就可能办得不算完满,到手的愿力就太少了。你费了恁大力气,却没争取到木铃铛的报酬最大化。那真真叫作事倍功半!”好心男孩直勾勾盯着她,目光沉沉。所以,她并不是真想剜出徐氏肚里的胎儿,只是吓唬人家?千岁哼了一声又道:“你们人类执念太深,只能看得清自己所失,鲜能记起自己所得。”执念是什么?“或因求不得,或因不甘心,或因放不下,而坚持太过,那就是执念。”她知道男孩理解不了这个概念,拍了拍他的心口位置,“化开她的执念,她才不会寻死。现在,懂了么?”男孩似懂非懂。千岁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对一个八岁孩子而言太过艰深。可是她也没料过,木铃铛这等天下至宝会落在一个小乞丐手中!这算是什么狗p的天意?吱呀,被石子儿踢中的那扇门打开了,有个老太婆躲在里面探头探脑。她看见男孩微微一怔,眼里透着谨慎,却没有出声询问,很快又关闭门扉。这一路走来,也遇上了两三行人,都是这条巷子里的住户。大家行色匆匆,都是低头快走。城主府的命案,就像是盘旋在人们头顶上的阴影,挥之不去。这个弹丸小城的居民,心头恐慌难消。千岁默默感受这种氛围,一边对男孩道:“你换了这身装束,见过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难免起疑。唯今之计,要尽快做完木铃铛的任务,离开黟城。”小城里来了个生面孔的男孩,在熟人社会,这种讯息也会快速传播。在黟城耽搁越久,那伙黑衣人得到风声的概率也就越大,他们迟早会把他和当时的小乞丐关联起来。到得那时,或许就是杀身之祸。“现在,你想好怎么替朱涣报仇了么?”男孩默然。方法哪是那么容易想的,他们在暗,对方也在暗。快要走到巷口,两人却停下脚步。前面就是南大街了。平日里街上没几个人,现在却灯火通明,卫兵来回巡弋。命案发生以后,全城警戒,夜里有宵禁。先前在居民巷里也就罢了,现在男孩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主街去。他没有合适的身份。男孩看向千岁,眼里有询问。这女人神通广大,就没办法助他瞒天过海吗?千岁难得秒懂他的眼神,摊了摊手:“换在全盛时,帮你潜行不过举手之劳;可现在么,没有余力。”也就是说,不成了。男孩想了想,转身就往回走。“去哪?”他揉了揉眼,比了个睡觉的手势。千岁:“……”这小子心可真大。罢了,夜已过半,今晚就到这里罢,再折腾就天亮了。两人折回刘诠家。千岁提着他翻过围墙,穿堂入室,没有惊动任何人。屋里只有一张床。男孩看了看她,睡觉么?“你睡吧。”千岁走到角落,抱起那只奄奄一息的白猫,“我还有事要做。”毕竟年幼,男孩其实已经很乏了。他躺到床上,才打了个呵欠就睁不开眼。沉入梦乡之前,他望见猫儿被放到桌面上,千岁抚着它,指尖发出一点柔和的微光。那光照亮了她的眉眼,软化了她的凌厉,让她看上去像慈眉善目、救苦救难的神明。当然男孩知道,这只是假象。他隐约觉得奇怪:花力气去救助一只猫,这女人有那么好心?然后,他就睡着了。……次日天晴,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