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涵温柔地抱住她软绵绵的身子,边弯着眼睛笑,边正儿八经冲苏仝点头。
苏仝见他的反应,自己一下愣了:她还真有点搞不懂温涵这表达是真的还是逗她了。因为长久相处下来,温涵在她心里早已经脱离那个五好青年的形象。这个时不时来一下腹黑幼稚和奸诈的男人,有时候简单一个动作,都能在苏仝这里制造亦真亦幻的效果。
盘问不出什么内容的苏仝很郁闷,低落地垂着头,沮丧坐在温涵身上叹气,故作轻松地说:
“温老师,你现在这样,迟早会把我宠坏的。要是把我宠坏了以后,你又不要我了,我该找谁说理去呢?”
温涵皱起眉头,捧着她的脸,望进她的眼睛里,以口型问她:仝仝,你在想些什么?
苏仝偏过头不去跟他对视:“我不知道。温涵,有时候我睡醒一觉,看到你安安静静,温温柔柔坐在我身边,抱我,吻我。我会觉得很不真实。我会想:这个男人那么好。样貌英俊,品行过关,为人正直。他爱我疼我,可以为我做饭、为我钉纽扣,为我倒牛奶。可是我有什么好呢?我为他做过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让他为我做这些呢?”
“我很不确定。温涵,我……我好像变得有些不是我了……”苏仝垂下眸,声音非常非常小地说,“我现在有点小小的自卑了。”
温涵愣了愣,随即在嘴角勾出一个了然的笑。他把苏仝的手拉起来放在他心口处,望着苏仝的眼睛,用她能看懂的唇语缓缓说:“仝仝,要恐慌也该是我呀?你看,外头有那么多优秀俊才等着你去挑,你却偏偏落到了我手里,我要是不努力的宠你爱你,万一你被人抢走,我该找谁诉委屈去?”
苏仝眨眨眼睛,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却说不上来温涵的话哪里有破绽。只是看上去好像确实有一番道理的样子。
温涵握起苏仝的手,与她左手十指相扣,边用手指不着痕迹地丈量着苏仝手指的间距,边看着她继续用唇语说:“仝仝,你从来没注意过,餐后的水果都是你削皮,而我总是得大的那个。只要我给学生上课,你看电视从来都只是看字幕。哪怕你明知道我们大多用手语交流,根本不怕被声音打扰。就连这中午饭,也都是不管我做什么菜,你都会很高兴地吃完,从不挑三拣四。这么配合的姑娘,你让我到哪里再找第二个?我也唯恐被你落下。你要是不要了,我怎么办?”
温涵说完就委屈兮兮地趴上了苏仝的肩窝,那可怜的样子好像要被苏仝抛弃一般。苏仝怔了怔,明知他是在撒娇,可是还是不忍心,伸手回抱住了他。
对于温涵刚才说的,苏仝大抵是有点印象的。只是她没有想过在她眼里理所当然的事,也一样是被他看着、记着。
苏仝想:大抵她跟温涵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一个互相成全,互相感恩,互相依恋的过程。一个人一步一步依靠另一个人的同时,也在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会唯恐自己不够好,唯恐配不上另一半。于是只有努力让自己做好一点,再好一点。最后就是互相渗透,带着几分甜蜜收获,带着几分无悔付出,交织缠绕。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恋爱里的人都一样,抱着一个别人当草自己当宝的人甜甜蜜蜜的同时,还要战战兢兢,随时随地提防这人被旁人抢去。其实,旁人眼里,哪有能看到他的好呢?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他们这状态。
苏仝把自己的思考结论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讲给善善,善善听完故作高深:“没你想的那么邪乎。你这就是跟另一半接触长久产生的自然心理。别忘了你之前可是跟温涵好几天才见一次面。现在你们可是天天处着基本是半同居的状态。不受他影响是不可能的。只要不算太糟糕就行。”
苏仝觉得善善说的有道理,她还真是受了点温涵影响。比如,她现在在家时候关门也会把门带进门框里轻轻关上,在进门脱鞋之后,也会老实巴交把鞋子放进鞋柜而不是之前那样随手一丢。用过的东西虽然还是会乱丢,但好歹她记住会丢到哪里了。
或许这就是她在向温涵靠拢过程中,一点一点变优秀的证明?如果是,她倒是乐见其成的。她想,等她再跟温涵处几个月,觉得时机差不多时,就跟温涵谈谈是否要去见见他的家长的事。毕竟,真要是有长久打算,他家长那一关还是要过的。
温涵倒是像清楚她的纠结和为难的,在出正月不久时,温涵曾试探性地问过苏仝一次:过年的时候,我爸曾问起你。你看……
他的手语只比划到这里,未尽的话待苏仝自己领略。苏仝很鬼精灵了一次,假装没听懂,稀里糊涂给蒙混过去了。从那以后,温涵就再没主动提起过这事。倒是苏仝心里没底,曾旁敲侧击地打探过:“你家人那边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温涵笑眯眯回她:“当然知道,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苏仝咬着唇,掰手指给他算:“那是见你哪个家人?你准后爸跟妈妈?还是爸爸跟后妈?还是四个都见?”
温涵笑容不变,在纸上写:我妈妈那里不是见过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见爸爸跟后妈?
苏仝心里“咯噔”一下,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有些担忧地问出口:“温涵,你跟你爸……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