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攒一百五十两银子,也不知道要靠自己弹曲子到什么时候。
找李游借是不可能的,她总不能还没嫁给他就让他看轻了,否则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连带着爹娘也要在女婿面前受委屈。
翻出妆奁,里头放着几只魏承这些年送她的金银首饰,其中很多早就被她当了给爹的旧疾买药请大夫,剩下的她不敢当,怕魏承知道她把自己送她的东西卖了,不高兴。
首饰在怀里沉甸甸,一支九尾凤簪的金丝凤尾挂了一下她的手指,食指被勾出一条浅浅的红痕,疼痛袭来,她蓦然回过神,眼底突然漫出泪。
这只凤簪是魏承抵御匈奴时,从匈奴阏氏帐中搜刮到的簪子,那年他一回来,从袖子里拿出这只簪子,插到她头上,说好看。
她觉得这是别人的,自己戴着好像夺人所爱了,后来再也没戴过。
密密麻麻的疼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有些身子发软,扶着桌案缓了半天才好。
从当铺出来,她去了从前和魏承幽会的宅子。
宅子临街,不大,只有两间厢房,装潢却算得上精致典雅,只是魏承平日里喜欢简洁不喜繁杂,架子上除了几本书和香炉瓷瓶,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可以卖。
故地重游,一砖一石好像都还有那人的气息,无处不在。
既然他都说了这宅子送她了,不管什么时候后悔,现在她还是有权处置的。
她推开门。
魏承抱臂站在院子里。
她喉结滚动,眼睛微热。
今日不去翠华楼?
他身量高大,接近八尺,宽肩窄腰,身材笔直,光站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院子里的汉白玉桌上,随意放着一把沈银霄用过的团扇,鸳鸯戏水的扇面,一针一线,透着暧昧和缠绵。
他随意捻起折扇,反手撩开眼前蔓延的桂树枝叶。
漫天日光碎影,他缓缓而来。
眉眼含笑,笑意却淡薄。
上午不去。
哦,差点忘了,翠华楼上午歇业。他淡淡道,手中的团扇在他指尖旋转,他用扇骨挑起沈银霄的下颌,探究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生的美,眼尾微微上扬,桃花似地眼眸里,无端多了几分妩媚。
哭了?
沈银霄眼尾微红。
你来做什么?她偏头,躲开他的手。
魏承挑眉: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似乎没有。
沈银霄脸色微红,手中的钱袋子骤然有些烫手。
你也快成婚了,成亲之前,可还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他淡淡道,想好了,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沈银霄眼眶微红,咬唇,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就走了。他转身时路过沈银霄,随口道:那日见的,就是你定下的人?
嗯。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沈银霄心中有些气闷
魏承先是一顿,冷冷地笑了笑。
男人身上,水波似地光影浮动,他嘴角笑意极浅,薄薄一层,却让人望而失神,是么,我倒是好奇,能有多好。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一杯喜酒,不枉我替他照顾了你这些年。
沈银霄捏紧手中的钱袋,遏住声音中的哽咽,岔开话题:那日你说要把这宅子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