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前阵子。”
“喔都没听你们孟老师提过。”
车厢内烟雾缭绕的,她咳了一声,“您是贵人,这种小事何足挂齿。”
七爷本是心不在焉问,但听这来去几句,词令含糊,不由多瞧了两眼,见她鼻子小巧,睫毛卷长,厚厚脂粉下的侧颜竟是娇柔的。
“低头做什么抬高,转过来。”
云知听这语气,深感不妙,只象征性的别了下头,余光睨着窗外,琢磨着下个红灯有没有跳车逃脱的可能。
他见她不听人话,左手不耐烦地拿扇抵她下巴逼她转来,只对上一眼,神色就冷下来了“还真是女孩儿”
云知心下一沉。
原本,样貌清秀的男孩贴上花钿、勾勒了眉眼,应是雌雄模辩的,也不知这七爷怎么就瞧出端倪来了,“嚯,我们这车上还真是进贼犯了老徐,你还真是老眼昏花了啊”
徐畔连连请罪,这就调转了方向盘回头。
送回学校那还了得
她想起孟瑶提过他人不坏,便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试图找补两句“七爷我就是个小孩儿,哪是什么要犯,是鸿龙帮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那就去警察厅说清楚吧,起开。”
他一把将她撂开,挥袖时,有什么蹭到她脸上,云知就瞥了那么一眼,整个人蓦地一僵。
那是五珠并拢,流苏七色扇穗。
曾经,家中小弟收到这礼物时,嘴巴撅老高“什么呀,花里胡哨的,跟只鹦鹉似的。”
五姐戳了他脑瓜仁,“五颗翡翠珠子,七彩色流苏,配这柄金陵扇再好不过。傻笑什么这穗子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嫌不好,就还我啊。”
车堵半道上,七爷怕她趁机逃了,嘱咐老徐超小道,不留神间扇子给她抽了去。
展开扇面,张香帅题的那首缺了“间”字的凉州词霍然映入眼帘。
他见扇子被抢,连忙一把合上拿回来,却见她死死握着穗子,怕给扯断了“撒手”
他一急,墨镜从鼻梁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微上挑的单眼皮,右眼尾还挂着一深一浅两颗泪痣。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呆呆望去,如同一个在夜幕迷了路的孩子。
七爷愣了,见车子即将开到校门前,他说“哭成了泪人儿也没用爷警告你,这扇子你要是弄坏了,爷可绝不饶你
“五颗翡翠珠子,七彩色流苏”她颤声道“配这柄金陵扇再好不过”
七爷浑身一震。
“停车”
车在几丈外停下。
明明一字一句那么清晰,七爷以为自己幻听了,“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她哽咽着,仿如灵魂七窍抽了一魄出来,艰难说“这穗子是我亲手做的,你嫌不好,就还我。”
鸾凤园内。
“你四岁时为了抓蛐蛐,翻假山掉进池塘里,是我用渔网给你打捞上来的;七岁那年,我带你去庆和园听戏,听了贵妃醉酒,你直把反串的小生当成女的,冲到后台漂亮阿姐的叫,丢煞了人。”云知一边叙着儿时的小秘密,一边在祝七爷的办公室内打转,说的渴了,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是了,你十二岁那年偷喝了阿玛半个饼的芙蓉仙,这件事后来有被抓包么如果没有,可算是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事吧。”
车上那会儿,她一句“这穗子是我亲手做的”直把七爷震惊的元神都战栗了,一声“五姐”卡在喉咙口,哽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姐早死多少年了,尸身都是亲眼着入殓的,怎么可能还会坐跟前同自己搭腔
他下意识怀疑是否自己宿醉产生了幻听,又犹疑会不会姐姐当年只是诈死让谁从棺材里捞出来了,转念一想估摸这女的会不会是千门派来行骗的旦角。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七爷自然不会将她交给警察,车拐进了鸾凤园,他让徐畔叫来人给这丫头卸妆,这期间,他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越想越是心惊,待见了云知真容,最后一丝幻想也烟消云散老姐要是还活着也该二十七八了,哪还能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七爷让徐畔先出去,门一关,云知还没来得及出声,喉咙便是一紧,脖颈被他的五指扣住,力道不轻“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清楚,是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姐的事”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