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错了人还要讨钱?丫头和小姐差得天上地下,还没寻你们赔钱就是便宜,伤了当今的三皇子,你们想死吗!”二管家尖刻的声音恫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兄弟千辛万苦找到了你,就不怕你驸马府的势力。大不了传言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明府二小姐的奶娘买汉子去奸污三小姐,看是你们要脸面还是我们怕你?”
“我们松岭八义在这京城的醉客楼可是威名远播的,你敢戏弄?”
“哎呀呀,和气生财,有话好讲。”老鸨左右哄劝着:“不过小妾的女儿不知好歹强出头,惹恼了大房去给点教训。我们的护院哥哥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是擒错了人,原本说车内一人,如今车内冒出两位女子,贵府的小丫鬟生得白白嫩嫩的,也难怪我们哥哥们看走眼。大管家也退一步,好歹给几个辛苦酒钱,几位哥哥也让一步,多少这丫头坏了脑子可没坏了身子,卖到楼子里接客还能有几个钱。既然是管家送给了你们,留在身边伺候也是使得,这小模样还不错。”
春晓气得浑身发抖,周身的汗毛都立起,一根根要从肌肤内冲出。满腔的愤慨恨不得拼尽气力去同这些无赖贼人拼命。
那冲动的热血才涌上头颅,昭怀有力的手掌已经迅然堵住她的嘴。
箍紧她的身子任她踢踹挣扎也徒劳。
这场景似曾相识,她惊悚得停住挣扎,记起了初遇时府库中的交锋,也是这双手,紧紧捂住她的唇,那霸道的臂膀坚实有力。
她停止挣扎,他才微松了束缚,但那无名的怒火冲破她的牙关,狠狠咬向那无礼蛮横的手。
他嗯的一声呻吟,身子在她后背微抖,却是忍住了痛拖拉她迅然离去。
“珊瑚!珊瑚!”她哭喊着捶着春园的后院门要冲出,被紫藤架下的他嘲笑一声问:“你还去做什么?成全那些贼人不辱使命再回去向二小姐请功吗?”
春晓伏了门抽噎痛哭。
他负手仰头望天:“我早怀疑是府里的人,却不想没脑的二小姐也有这奇招。苏全忠查案发现此事报与我听,我还不全信,如今眼见为实。”
二姐,亲生的姐姐,难道只为了澜哥哥的事同她争宠,就下狠手要害她于死地。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手,结友何须多?不见田间雀,见雀自投罗……”
昭怀吟诵苦笑道:“初识晓妹,就是一场场斗法博弈。晓妹的冰雪聪明令昭怀刮目佩服。昭怀深陷泥沼苦难自拔时也是承蒙晓妹局外明眼人点拨云雾,如今晓妹如何糊涂了?昭怀是在夺嫡,而且那把金銮殿上的龙椅昭怀志是在必得!你不必怕,若没几分掂量昭怀不会口出狂言。不是我要夺,是他们逼我必须去夺,进则活,不进则死,保全不了自己,还能去保全何人?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且看看昭怀那慈祥的奶公,你那无辜的珊瑚,你就要明白,手中无剑,一己之力,力搏群狼,就如那夜的光景,险些送命,一身重创。大权在他人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沉默片刻,凑来揽她入怀,她拼命挣脱。
“这不过是我在凤州之行得到的教训,血的惨痛,父皇的一顿金龙鞭打醒了昭怀,再不会童稚得去做梦。”
他朗声喝止着她发疯般的撕咬挣扎,一句句话,如一颗颗钉子敲进她心头,虽然疼痛钻心,却是铭心难忘。
“什么寄情山水,什么一生相守,不过都是谎言!”春晓惨噎。
“我何曾骗你?兵不厌诈,要活棋必须如此!”
“所以你骗我,拿我当挡箭牌,骗我入套,不过是遮掩你的野心。”
“可是我心里只有表妹你,今生今世,昭怀非表妹不娶,可以指天盟誓!”他大声咆哮,声音高了几分,若在平时她定然吓的魂飞魄散,如此的猖狂大逆不道的言语。
但眼前只有苦笑。
“你娶我,呵呵,娶我做皇后吗?娶我一个庶女做皇后?”她挑衅的笑,侧目望他,奚落着:“我只做寻了一白衣公卿,寄托一生,不想是游龙戏凤。”
他一把捏住她的肩头,那力量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片片捏得粉碎,牙关里挤出几个斩钉截铁的字:“那又如何?我昭怀若是龙,你定是那凤!就不信这龙凤还有个什么嫡庶之分!”
昭怀送她回到府中,春晓哭肿了双眼浑浑噩噩的直奔绣楼。
她在躲避,但是爹爹却闻讯而来,看着啼哭的她,再看一旁手足无措捶了掌跺脚的昭怀,目光中满是责备。
“姑爹,是昭怀的不是,气到了表妹。”
他一个眼光丢给春晓,此时此刻还想她保守天大的秘密。
那委屈痛苦就在唇边,若是平日天大的委屈她只会讲给爹爹和澜哥哥去听,为她排忧解难。如今,她唇角微动,却无法道出。看昭怀紧张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泪眼,她反觉得可笑。
哽咽道:“殿下千金之躯,天色不早,还是回府吧。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走动也怕人闲话。”
她下了逐客令,昭怀不舍的离去,自此日日来驸马府,她都推说不见。
皇上病体大愈,皇后的寿辰到来,举国欢庆。
为了不给内忧外患的大乾国宫廷增加负担,皇后的寿宴用制节俭,免去了诸多的铺陈奢华。
千秋殿前大排筵宴,菜肴却是皇后亲定的家常馔食。
仙乐飘飘,贺寿的笙歌乐舞。舞乐是九殿下负责排练,几位公主及朝臣家女眷编排的贺寿舞《霓裳仙舞》,白茫茫的烟雾如仙境,笛声悠扬中,仙子们下凡人间,反胜过了宫廷教坊盛排的舞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