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愉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心无旁骛、身心畅快过,脑子里只有砰砰砰那只小小篮球的声音,其他什么都不想,好像一下子倒空了瓶子,恢复了它本来光滑剔透的模样。酣畅淋漓的运动让她短暂的忘却了心底的思念,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股莫名的思愁就会悄悄钻进她的房间,溜进她的被窝,侵占她的心脏。她彷佛看见褚飞宇圆润的脸蛋上那个小小的酒窝在对她讲话,还有那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只把她一个人紧紧包裹在里面,那样温暖,那样快乐。她就是伴着他的笑、他温存的话语慢慢进入梦乡。她也会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回忆他和她为数不多,又那么饱满的过去,每一个时刻都不放过。有时候,这些又会演化成一些幻想,她幻想她和他一起打篮球,他的技术那么好,可是他很照顾她,手把手教她投篮;幻想她一打开房间门,他就洋溢起笑脸把她拥进怀里,用柔软的嘴唇轻抚她的哀伤;幻想她与他又在某处不期而遇,他顽皮的开她玩笑,让她脸红心跳。这样的时刻,她是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的,好像忘却了身边的一切,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只有他,只有幸福和快乐的世界。但是她终是生活在现实之中,鼻血止住没几天,童愉嘴巴里起了两个溃疡,疼得饭也吃不好。去球场的路上她碰见了小弟。“哪里不舒服?”小弟是在药店门口看见她出来的。“起了溃疡,白天买的溃疡贴贴不住,想再买种别的,这药店只有那一种。“童愉沮丧地说。回去时,她跟小弟说她要走了,离开北京。“姐,我才刚跟你混熟,你要去哪儿?”小弟问。“去找你姐夫。”“哦,那没办法了,姐夫会打篮球吗?”“会。”“那记得带过来玩玩。”“你怎么说的他好像玩具一样。”回家洗过澡,童愉发现有小弟的未接电话,拨回去他很快就接起来了,他让她下楼。“你还没走?”童愉有些惊奇,赶忙套上外套。小弟果然还在楼下,他跨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落在地上撑住身体和自行车,尽然也是笔直的大长腿。他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透明塑料袋那层薄薄的透明色,童愉已经看到是好几盒药,再打开来,好几种口腔溃疡贴。“你买了这么多药?”童愉惊讶地问。“试试哪种好用。”小弟说。尽有几分感动,童愉再要感谢两句时,小弟已经骑上自行车走远了。做出决定之后,童愉发现鼻子好像没有那么干那么难受了,从鼻腔到咽部完全没有了之前空洞梗阻的感觉,空空如也,又好像有个东西一直在戳着你。那两个溃疡自然也是很快就好了。现在她整个人好像又恢复了曾经的样子。童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夹住电话,“你追徐晨追得怎么样了?”。童悦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追没追到,大概已经没戏了吧。”“这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要不要姐姐回去帮你?“姐,你要回来?”“嗯,想你了。”“咦~好肉麻,回来几天?”“过去就不走了,我辞职了。”“辞职?那工作呢”“过去再找吧。”童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图安稳,胆小的人,可是事实看来,她完全不是,她违背父母意思不去参加公务员考试,她沉默两年还是不顾一切的结束了在别人眼中看似美好的婚姻,现在,她才获得提拔的工作,也是可以离开陈总远一点的工作,她居然一页辞职信递了上去。她发现她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自己,当然她心里仍有顾虑。这不得不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是个家庭主妇,她每次超市购物回来,总会把卫生纸、洗衣粉等等一大推东西放在门口柜子上,每次都是放一整天才拿进去归纳好。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妈妈一向是个极其爱整洁爱干净的人,母亲不容许家里有一丝一毫的凌乱,每一样东西都要摆在它应该摆放的位置上。唯独她新买的日用品,就那么堆放在门口一天或两天。妈妈也会有意无意的和爸爸说起最近买了什么衣服,给孩子填补了什么用具。后来她无意中知道,妈妈这是故意放在那里给爸爸看的。她没有收入来源,家里一切开销都是从爸爸那里拿,用多用少,用在哪里,她要让爸爸看到,让他晓得她一分一毫花在什么地方,那是一种不得已的家庭地位。没有工作,一个女人始终像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麻雀,随时有被人赶走的危险。